资治通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历史小说。
糊涂小说网
糊涂小说网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架空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乡村小说 网游小说
小说排行榜 玄幻小说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总裁小说
好看的小说 夏日浪漫 畸爱博士 笑傲神雕 雪月风花 沟女物语 纵情忘爱 流氓老师 家教情事 乱爱之美 岁月欢歌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糊涂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资治通鉴  作者:司马光 书号:10116  时间:2017/3/25  字数:48119 
上一章   汉纪四十三    下一章 ( → )
  起旃蒙赤奋若,尽昭作噩,凡九年。

  孝安皇帝下

  ◎ 延光四年乙丑,公元一二五年

  ,二月,乙亥,下邳惠王衍薨。

  甲辰,车驾南巡。

  三月,戊午朔,有食之。

  庚申,帝至宛,不豫。乙丑,帝发自宛;丁卯,至叶,崩于乘舆。年三十二。

  皇后与阎显兄弟、江京、樊丰等谋曰:“今晏驾道次,济王在内,邂逅公卿立之,还为大害。”乃伪云“帝疾甚”徙御卧车,所在上食、问起居如故。驱驰行四,庚午,还宫。辛未,遣司徒刘熹诣郊庙、社稷,告天请命;其夕,发丧。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以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太后久专国政,贪立幼年,与显等定策中,济北惠王子北乡侯懿为嗣。济王以废黜,不得上殿亲临梓宫,悲号不食;内外群僚莫不哀之。

  甲戌,济南孝王香薨,无子,国绝。乙酉,北乡侯即皇帝位。

  夏,四月,丁酉,太尉冯石为太傅,司徒刘熹为太尉,参录尚书事,前司空李郃为司徒。

  阎显忌大将军耿宝位尊权重,威行前朝,乃风有司奏“宝及其与中常侍樊丰、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圣女永等更相阿,互作威福,皆大不道。”辛卯,丰、恽、广皆下狱,死;家属徙比景。贬宝及弟子林虑侯承皆为亭侯,遣就国;宝于道自杀。王圣母子徙雁门。于是以阎景为卫尉,耀为城门校尉,晏为执金吾,兄弟并处权要,威福自由。

  己酉,葬孝安皇帝于恭陵,庙曰恭宗。

  六月,乙巳,赦天下。

  秋,七月,西域长史班勇发敦煌、张掖、酒泉六千骑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兵击后部王军就,大破之,获首虏八千馀人,生得军就及匈奴持节使者,将至索班没处斩之,传首京师。

  冬,十月,丙午,越巂山崩。

  北乡侯病笃,中常侍孙程谓济王谒者长兴渠曰:“王以嫡统,本无失德。先帝用谗,遂至废黜。若北乡侯不起,相与共断江京、阎显,事无不成者。”渠然之。又中黄门南王康,先为太子府史,及长乐太官丞京兆王国等并附同于程。江京谓阎显曰:“北乡侯病不解,国嗣宜以时定,何不早征诸王子,简所置乎!”显以为然。辛亥,北乡侯薨。显白太后,秘不发丧,而更征诸王子,闭宫门,屯兵自守。

  十一月,乙卯,孙程、王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聚谋于西钟下,皆截单衣为誓。丁巳,京师及郡国十六地震。是夜,程等共会崇德殿上,因入章台门。时江京、刘发及李闰、陈达等俱坐省门下,程与王康共就斩京、安、达。以李闰权势积为省内所服,引为主,因举刃胁闰曰:“今当立济王,无得摇动!”闰曰:“诺。”于是扶闰起,俱于西钟下王即皇帝位,时年十一。召尚书令、仆以下从辇幸南宫,程等留守省门,遮扞内外。帝登云台,召公卿、百僚,使虎贲、羽林士屯南、北宫诸门。阎显时在中,忧迫不知所为,小黄门樊登劝显以太后诏召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将兵屯平朔门以御程等。显诗入省,谓曰:“济王立,非皇太后意,玺绶在此。苟尽力效功,封侯可得。”太后使授之印曰:“能得济王者,封万户侯;得李闰者,五千户侯。”诗等皆许诺,辞以“卒被召,所将众少。”显使与登吏士于左掖门外,诗因格杀登,归营屯守。显弟卫尉景遽从省中还外府,收兵至盛德门。孙程传召诸尚书使收景。尚书郭镇时卧病,闻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车门,逢景从吏士拔白刃呼曰:“无干兵!”镇即下车持节诏之,景曰:“何等诏!”因斫镇,不中。镇引剑击景堕车,左右以戟叉其,遂禽之,送廷尉狱,即夜死。

  戊午,遣使者入省,夺得玺绶,帝乃幸嘉德殿,遣侍御史持节收阎显及其弟城门校尉耀、执金吾晏,并下狱,诛;家属皆徙比景。迁太后于离宫。己未,开门,罢屯兵。壬戌,诏司隶校尉:“惟阎显、江京近亲,当伏辜诛,其馀务崇宽贷。”封孙程等皆为列侯:程食邑万户,王康、王国食九千户,黄龙食五千户,彭恺、孟叔、李建食四千二百户,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食四千户,魏猛食二千户,苗光食千户:是为十九侯,加赐车马、金银、钱帛各有差;李闰以先不豫谋,故不封。擢孙程为骑都尉。初,程等入章台门,苗光独不入。诏书录功臣,令王康疏名,康诈疏光入章台门。光未受符策,心不自安,诣黄门令自告。有司奏康、光欺诈主上;诏书勿问。以将作大匠来历为卫尉。礻殳讽、刘玮、闾丘弘等先卒,皆拜其子为郎。硃伥、施延、陈光、赵代皆见拔用,后至公卿。征王男、邴吉家属还京师,厚加赏赐。帝之见废也,监太子家小黄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珍皆坐徙朔方;帝即位,并擢为中常侍。

  初,阎显辟崔因之子瑗为吏,瑗以北乡侯立不以正,知显将败,说令废立,而显沉醉,不能得见,乃谓长史陈禅曰:“中常侍江京等惑蛊先帝,废黜正统,扶立疏孽。少帝即位,发病庙中,周之征,于斯复见。今与君共求见说将军,白太后,收京等,废少帝,引立济王,必上当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则将军兄弟传祚于无穷;若拒违天意,久旷神器,则将以无罪并辜元恶。此所谓祸福之会,分功之时也。”禅犹豫未敢从。会显败,瑗坐被斥;门生苏祗上书言状,瑗遽止之。时陈禅为司隶校尉,召瑗谓曰:“弟听祗上书,禅请为之证。”瑗曰:“此譬犹儿妾屏语耳,愿使君勿复出口。”遂辞归,不复应州郡命。

  己卯,以诸王礼葬北乡侯。

  司空刘授以阿附恶逆,辟召非其人,策免。

  十二月,甲申,以少府河南陶敦为司空。

  杨震门生虞放、陈翼诣阙追讼震事;诏除震二子为郎,赠钱百万,以礼改葬于华潼亭,远近毕至。有大鸟高丈馀集震丧前,郡以状上。帝感震忠直,诏复以中牢具祠之。议郎陈禅以为:“阎太后与帝无母子恩,宜徙别馆,绝朝见,”群臣议者咸以为宜。司徒掾汝南周举谓李郃曰:“昔瞽瞍常杀舜,舜事之逾谨;郑武姜谋杀庄公,庄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绝,后感颍考叔、茅焦之言,复修子道;书传美之。今诸阎新诛,太后幽在离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将何以令于天下!如从禅议,后世归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群臣朝觐如旧,以厌天心,以答人望!”郃即上疏陈之。

  孝顺皇帝上

  ◎ 永建元年丙寅,公元一二六年

  ,正月,帝朝太后于东宫,太后意乃安。

  甲寅,赦天下。

  辛未,皇太后阎氏崩。

  辛巳,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以阿权贵免。司徒李郃罢。

  二月,甲申,葬安思皇后。

  丙戌,以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京兆硃宠为太尉,参录尚书事;长乐少府硃伥为司徒。

  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陇西钟羌反,校尉马贤击之,战于临洮,斩首千馀级,羌众皆降;由是凉州复安。

  六月,己亥,封济南简王错子显为济南王。

  秋,七月,庚午,以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八月,鲜卑寇代郡,太守李超战殁。

  司隶校尉虞诩到官数月,奏冯石、刘熹,免之,又劾奏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民患。”诩上书自讼曰:“法者,俗之堤防;刑罚者,民之衔辔。今州曰任郡,郡曰任县,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三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帝省其章,乃不罪诩。中常侍张防卖权势,请托受取;诩案之,屡寝不报。诩不胜其愤,乃自系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嫡统,几亡社稷。今者张防复威柄,国家之祸将重至矣。臣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杨震之迹!”书奏,防涕诉帝,诩坐论输左校;防必害之,二之中,传考四狱。狱吏劝诩自引,诩曰:“宁伏欧刀以示远近!喑呜自杀,是非孰辨!”浮侯孙程、祝阿侯张贤相率乞见,程曰:“陛下始与卧等造事之时,常疾臣,知其倾国。今者即位而复自为,何以非先帝乎!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张防臧罪明正,反构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臣;宜急收防送狱,以天变。”时防立在帝后,程叱防曰:“臣张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趋就东箱。程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求请!”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焉,谓程曰:“且出,吾方思之!”于是诩子顗与门生百馀人,举幡候中常侍高梵车,叩头血,诉言枉状。梵入言之,防坐徙边,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赦出诩。程复上书陈诩有大功,语甚切。帝感悟,复征拜议郎;数,迁尚书仆。诩上疏荐议郎南左雄曰:“臣见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以树恩为贤,尽节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伏见议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节,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国弼之益。”由是拜雄尚书。

  浮侯孙程等怀表上殿争功,帝怒。有司劾奏“程等于悖逆,王国等皆与程,久留京都,益其骄恣。”帝乃免程等官,悉徙封远县。因遗十九侯就国,敕洛令促期发遗。司徒掾周举说硃伥曰:“朝廷在西钟下时,非孙程等岂立!今忘其大德,录其小过。如道路夭折,帝有杀功臣之讥。及今未去,宜急表之!伥曰:“今诏指方怒,吾独表此,必致罪谴。”举曰:“明公年过八十,位为台辅,不于今时竭忠报国,惜身安,以何求!禄位虽全,必陷佞之机;谏而获罪,犹有忠贞之名。若举言不足采,请从此辞!”伥乃表谏,帝果从之。程徙封宜城侯,到国,怨恨恚怼,封还印绶、符策,亡归京师,往来山中。诏书追求,复故爵土,赐车马、衣物,遣还国。

  冬,十月,丁亥,司空陶敦免。

  朔方以西,障多坏,鲜卑因此数侵南匈奴;单于忧恐,上书乞修复障。庚寅,诏:“黎营兵出屯中山北界;令缘边郡增置步兵,列屯下,教习战。”

  以廷尉张皓为司空。

  班勇更立车师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王。勇又使别校诛斩东且弥王,亦更立其种人为王;于是车师六国悉平。勇遂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衔王亡走,其众二万馀人皆降。生得单于人兄,勇使加特奴手斩之,以结车师、匈奴之隙。北单于自将万馀骑入后部,至金且谷;勇使假司马曹俊救之,单于引去,俊追斩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后车师无复虏迹。

  ◎ 永建二年丁卯,公元一二七年

  ,正月,中郎将张国以南单于兵击鲜卑其至鞬,破之。二月,辽东鲜卑寇辽东玄菟;乌桓校尉耿晔发缘边诸郡兵及乌桓出击之,斩获甚众;鲜卑三万人诣辽东降。

  三月,旱。

  初,帝母李氏瘗在洛北,帝初不知;至是,左右白之,帝乃发哀,亲到瘗所,更以礼殡。六月,乙酉,追谥为恭愍皇后,葬于恭陵之北。

  西域城郭诸国皆服于汉,唯焉耆王元孟未降,班勇奏请攻之。于是遣敦煌太守张朗将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因发诸国兵四万馀人分为两道击之。勇从南道,朗从北道,约期俱至焉耆。而朗先有罪,徼功自赎,遂先期至爵离关,遣司马将兵前战,获首虏二千馀人,元孟惧诛,逆遣使乞降。张朗径入焉耆,受降而还。朗得免诛,勇以后期征,下狱,免。

  秋,七月,甲戌朔,有食之。

  壬午,太尉硃宠、司徒硃伥免。庚子,以太常刘光为太尉、录尚书事,光禄勋汝南许敬为司徒。光,矩之弟也。敬仕于和、安之间,当窦、邓、阎氏之盛,无所屈挠;三家既败,士大夫多染污者,独无谤言及于敬,当世以此贵之。

  初,南樊英,少有学行,名著海内,陷于壶山之,州郡前后礼请,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赐策书征之,不赴。是岁,帝复以策书、玄纁,备礼征英,英固辞疾笃。诏切责郡县,驾载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称疾不肯起;强舆入殿,犹不能屈。帝使出就太医养疾,月致羊酒。其后帝乃为英设坛,令公车令导,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在所送谷,以岁时致牛酒。英辞位不受,有诏譬旨,勿听。英初被诏命,众皆以为必不降志。南郡王逸素与英善,因与其书,多引古譬谕,劝使就聘。英顺逸议而至;及后应对无奇谋深策,谈者以为失望。河南张楷与英俱征,谓英曰:“天下有二道,出与处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辅是君也,济斯民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万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禄,又不闻匡救之术,进退无所据矣。”

  臣光曰:古之君子,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隐非君子之所也。人莫己知而道不得行,群共处而害将及身,故深藏以避之。王者举逸民,扬仄陋,固为其有益于国家,非以徇世俗之耳目也。是故有道德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怀玉,深藏不市,则王者当尽礼以致之,屈体以下之,虚心以访之,克己以从之,然后能利泽施于四表,功烈格于上下。盖取其道不取其人,务其实不务其名也。

  其或礼备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则姑内自循省而不敢强致其人,曰:岂吾德之薄而不足慕乎?政之而不可辅乎?群小在朝而不敢进乎?诚心不至而忧其言之不用乎?何贤者之不我从也?苟其德已厚矣,政已治矣,群小远矣,诚心至矣,彼将扣阍以自售,又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子曰:“耀蝉者,务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木,无益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德,则天下归之,若蝉之归明火也。”或者人主不能致,乃至之以高位,胁之以严刑。使彼诚君子,则位非所贪,刑非所畏,终不可得而致也;可致者,皆贪位畏刑之人也,乌足贵哉!若乃孝弟著于家庭,行谊隆于乡曲,利不苟取,仕不苟进,洁己安分,优游卒岁,虽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修之吉士也。王者当褒优安养,俾遂其志。若孝昭之待韩福,光武之遇周,以励廉,美风俗,斯亦可矣,固不当如范升之诋毁,又不可如张楷之责望也。至于饰伪以邀誉,钓奇以惊俗,不食君禄而争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规卿相之位,名与实反,心与迹违,斯乃华士、少正卯之,其得免于圣王之诛幸矣,尚何聘召之有哉!

  时又征广汉杨厚、江夏黄琼。琼,香之子也。厚既至,豫陈汉有三百五十年之厄以为戒,拜议郎。琼将至,李固以书逆遗之曰:“君子谓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惠,可否之间,圣贤居身之所珍也。诚遂枕山栖谷,拟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士行其志终无时矣。常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樊君被征,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应时折减者,岂非观听望深,声名太盛乎!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弘此远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琼至,拜议郎,稍迁尚书仆。琼昔随父在台阁,习见故事;及后居职,达练官曹,争议朝堂,莫能抗夺。数上疏言事,上颇采用之。

  李固,郃之子,少好学,常改易姓名,杖策驱驴,负笈从师,不远千里,遂究览坟籍,为世大儒。每到太学,密入公府,定省父母,不令同业诸生知其为郃子也。

  ◎ 永建三年戊辰,公元一二八年

  ,正月,丙子,京师地震。

  夏,六月,旱。

  秋,七月,丁酉,茂陵园寝灾。

  九月,鲜卑寇渔

  冬,十二月,己亥,太傅桓焉免。车骑将军来历罢。

  南单于拔死,弟休利立,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帝悉召孙程等还京师。

  ◎ 永建四年己巳,公元一二九年

  ,正月,丙寅,赦天下。

  丙子,帝加元服。

  夏,五月,壬辰,诏曰:“海内颇有灾异,朝廷修政,太官减膳,珍玩不御。而桂太守文砻,不惟竭忠宣畅本朝,而远献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还之!”

  五州雨水。

  秋,八月,丁巳,太尉刘光、司空张皓免。

  尚书侦虞诩上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险厄,沃野千里,土宜畜牧,水可溉漕。顷遭元元之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二十馀年。夫弃沃壤之饶,捐自然之财,不可谓利;离河山之阻,守无险之处,难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园陵单外,而公卿选懦,容头过身,张解设难,但计所费,不图其安。宜开圣听,考行所长。”九月,诏复安定、北地、上郡归旧土。

  癸酉,以大鸿胪庞参为太尉、录尚书事。太常王龚为司空。

  冬,十一月,庚辰,司徒许敬免。

  鲜卑寇朔方。

  十二月,巳卯,以宗正弘农刘崎为司徒。

  是岁,于窴王放前杀拘弥王兴,自立其子为拘弥王,而遣使者贡献,敦煌太守徐由上求讨之。帝赦于窴罪,令归拘弥国;放前不肯。

  ◎ 永建五年庚午,公元一三零年

  夏,四月,京师旱。

  京师及郡国十二蝗。

  定远侯班超之孙始尚帝姑城公主。主骄无道;始积忿怒,伏刃杀主。冬,十月,乙亥,始坐斩,同产皆弃市。

  ◎ 永建六年辛未,公元一三一年

  ,二月,庚午,河间孝王开薨;子政嗣。政慠很不奉法,帝以侍御史吴郡沈景有强能,擢为河间相。景到国,谒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赞拜,景峙不为礼,问王所在。虎贲曰:“是非王!”景曰:“王不正服,常人何别!今相谒王,岂谒无礼者!”王惭而更服,景然后拜;出,住宫门外,请王傅责之曰:“前发京师,陛见受诏,以王不恭,使相检督。诸君空受爵禄,曾无训导之义!”因奏治其罪,诏书让政而诘责傅。景因捕诸人,奏案其罪,杀戮尤恶者数十人,出冤狱百馀人。政遂为改节,悔过自修。

  帝以伊吾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资之以为钞暴;三月,辛亥,复令开设屯田,如永元时事,置伊吾司马一人。

  初,安帝薄于艺文,博士不复讲习,朋徒相视怠散,学舍颓敝,鞠为园蔬,或牧儿、荛竖薪刈其下。将作大匠翟酺上疏请更修缮,进后学,帝从之。秋,九月,缮起太学,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

  护乌桓校尉耿晔遣兵击鲜卑,破之。

  护羌校尉韩皓转湟中屯田置两河间,以群羌。皓坐事征,以张掖太守马续代为校尉。两河间羌以屯田近之,恐必见图,乃解仇诅盟,各自儆备;续上移屯田还湟中,羌意乃安。

  帝立皇后,而贵人有宠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探筹,以神定选。尚书仆南郡胡广与尚书冯翊郭虔、史敞上疏谏曰:“窃见诏书,以立后事大,谦大自专,假之筹策,决疑灵神;篇籍所记,祖宗典故,未尝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当贤;就值其人,犹非德选。夫歧嶷形于自然,伣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简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钧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帝从之。恭怀皇后弟子乘氏侯商之女,选入掖庭为贵人,常特被引御,从容辞曰:“夫以博施为德,以不专为义。《螽斯》则百福所由兴也。愿陛下思云雨之均泽,小妾得免于罪。”帝由是贤之。

  ◎ 嘉元年壬申,公元一三二年

  ,正月,乙巳,立贵人梁氏为皇后。

  京师旱。

  三月,扬州六郡妖贼章河等寇四十九县,杀伤长吏。

  庚寅,赦天下,改元。

  夏,四月,梁商加位特进;顷之,拜执金吾。

  冬,耿晔遣乌桓戎末魔等钞击鲜卑,大获而还。鲜卑复寇辽东属国,耿晔移屯辽东无虑城以拒之。

  尚书令左雄上疏曰:“昔宣帝以为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久于其事,则民服教化。其有政治者,辄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汉世良吏,于兹为盛。今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怀一切,莫虑长久。谓杀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办为贤能;以治己安民为劣弱,奉法循理为不治。髡钳之戮,生于睚眦;覆尸之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寇仇,税之如豺虎。监司项背相望,与同疾疢,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于期月;言善不称德,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拘检者离毁;或因罪而引高,或斯而求名,州宰不覆,竞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会赦行赂,复见洗涤,硃紫同,清浊不分。故使猾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缺动百数。乡官、部吏,职禄薄,车马衣服,一出于民,廉者取足,贪者充家;特选、横调,纷纷不绝,送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眚不消,咎皆在此。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惠和有显效者,可就增秩,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不式王命,锢之终身,虽会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其乡部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宽其负算,增其秩禄;吏职岁,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虚伪之端绝,送之役损,赋敛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宁其所矣。”帝感其言,复申无故去官之,又下有司考吏治真伪,详所施行;而宦官不便,终不能行。

  雄又上言:“孔子曰:‘四十不惑’,《礼》称强仕。请自今,孝廉年不四十,不得察举,皆先诣公府,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副之端门,练其虚实,以观异能,以美风俗。有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材异行,自可不拘年齿。”帝从之。胡广、郭虔、史敞上书驳之曰:“凡选举因才,无拘定制。六奇之策,不出经学;郑、阿之政,非必章奏;甘、奇显用,年乖强仁;终、贾扬声,亦在弱冠。前世以来,贡举之制,莫或回革。今以一臣之言,刬戾旧章,便利未明,众心不厌。矫枉变常,政之所重,而不访台司,不谋卿士,若事下之后,议者剥异,异之则朝失其便,同之则王言已行。臣愚以为可宣下百官,参其同异,然后览择胜否,详采厥衷。”帝不从。

  辛卯,初令“郡国举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诸生通章句,文吏能笺奏,乃得应选。其有茂才异行,若颜渊、子奇,不拘年齿。”久之,广陵所举孝廉徐淑,年未四十。台郎诘之,对曰:“诏书曰:‘有如颜回、子奇,不拘年齿。’是故本郡以臣充选。”郎不能屈。左雄诘之曰:“昔颜回闻一知十,孝廉闻一知几?”淑无以对,乃罢却之。郡守坐免。

  袁宏论曰:夫谋事作制,以经世训物,必使可为也。古者四十而仕,非谓弹冠之会必将是年也。以为可事之时在于强盛,故举其大限以为民衷。且颜渊、子奇,旷代一有,而以斯为格,岂不偏乎!然雄公直精明,能审核真伪,决志行之。顷之,胡广出为济太守,与诸郡守十馀人皆坐谬举免黜;唯汝南陈蕃、颍川李膺、下邳陈球等三十馀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栗,莫敢轻举。迄于永嘉,察选清平,多得其人。

  闰月,庚子,恭陵百丈庑灾。

  上闻北海郎顗之学。

  ◎ 嘉二年癸酉,公元一三三年

  ,正月,诏公车征顗,问以灾异。顗上章曰:“三公上应台阶,不同元首,政失其道,则寒反节。今之在位,竞托高虚,纳累钟之奉,亡天下之忧。栖迟偃仰,寝疾自逸,被策文,得赐钱,即复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眚,兴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选牧、守,委任三府;长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岂得不归责举者!而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愈甚,所谓‘大网疏,小网数’。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以发愤忘食,恳恳不已者,诚念朝廷致兴平。臣书不择言,死不敢恨!”因条便宜七事:“一,园陵火灾,宜念百姓之劳,罢缮修之役。二,立以后寒失节,宜采纳良臣,以助圣化。三,今年少之岁,当旱,夏必有水,宜遵前典,惟节惟约。四,去年八月,荧惑出入轩辕,宜简出宫女,恣其姻嫁。五,去年闰十月,有白气从西方天苑趋参左足,入玉井,恐立秋以后,将有羌寇畔戾之患,宜豫宣告诸郡,严为备御。六,今月十四乙卯,白虹贯,宜令中外官司,并须立秋然后考事。七,汉兴以来三百三十九岁,于诗三期,宜大蠲法令,有所变更。王者随天,譬犹自徂夏,改青服绛也。自文帝省刑,适三百年,而轻微之,渐已殷积。王者之法,譬犹江、河,当使易避而难犯也。”

  二月,顗复上书荐黄琼、李固,以为宜加擢用。又言:“自冬涉,讫无嘉泽,数有西风,反逆时节,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荐祭山川,暴龙移市。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若令雨可请降,水可攘止,则岁无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书奏,特拜郎中;辞病不就。

  三月,使匈奴中郎将赵稠遣从事将南匈奴兵出击鲜卑,破之。

  初,帝之立也,母宋娥与其谋,帝封娥为山君,又封执金吾梁商子冀为襄邑侯。尚书令左雄上封事曰:“高皇帝约,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帝封江京、王圣等,遂致地震之异。永建二年封阴谋之功,又有食之变。数术之士,咸归咎于封爵。今青州饥虚,盗贼未息,诚不宜追寻小恩,亏失大典。”诏不听。雄复谏曰:“臣闻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恶谗谀,然而历世之患,莫不以忠正得罪,谗谀蒙幸者,盖听忠难,从谀易也。夫刑罪,人情之所甚恶,贵宠,人情之所甚,是以时俗为忠者少而习谀者多。故令人主数闻其美,稀知其过,而不悟,以至于危亡。臣伏见诏书,顾念阿母旧德宿恩,特加显赏。案尚书故事,无母爵邑之制,唯先帝时阿母王圣为野王君,圣造生谗贼废立之祸,生为天下所咀嚼,死为海内所快。桀、纣贵为天子,而庸仆羞与为比者,以其无义也;夷、齐为匹夫,而王侯争与为伍者,以其有德也。今阿母躬蹈俭约,以身率下,群僚蒸庶,莫不向风。而与王圣并同爵号,惧违本,失其常愿。臣愚以为凡人之心,理不相远,其所不安,古今一也。百姓深惩王圣倾覆之祸,民萌之命危于累卵,常惧时世复有此类,怵惕之念未离于心,恐惧之言未绝乎口。乞如前议,岁以千万给奉阿母,内足以尽恩爱之,外可不为吏民所怪。梁冀之封,事非机急,宜过灾顾之运,然后平议可否。”于是冀父商让还冀封;书十馀上,帝乃从之。

  夏,四月,己亥,京师地震。五月,庚子,诏群公、卿士各直言厥咎,仍各举敦朴士一人。左雄复上疏曰:“先帝封野王君,汉地震,今封山君而京城复震,专政在,其灾尤大。臣前后瞽言,封爵至重,王者可私人以财,不可以官,宜还阿母之封以灾异。今冀已高让,山君亦宜崇其本节。”雄言切至,娥亦畏惧辞让。而帝恋恋不能已,卒封之。是时,大司农刘据以职事被谴,召诣尚书,传呼促步,又加以捶扑。雄上言:“九卿位亚三事,班在大臣,行有佩玉之节,动有序之仪。孝明皇帝始有扑罚,皆非古典。”帝纳之,是后九卿无复捶扑者。

  戊午,司空王龚免。六月,辛未,以太常鲁国孔扶为司空。

  丁丑,洛宣德亭地坼,长八十五丈;帝引公卿所举敦朴之士,使之对策,及特问以当世之敝,为政所宜。李固对曰:“前孝安皇帝变旧典,封爵阿母,因造妖孽,改嫡嗣,至令圣躬狼狈,亲遇其艰。既拔自困殆,龙兴即位,天下喁喁,属望风政。积敝之后,易致中兴,诚当沛然思惟善道,而论者犹云‘方今之事,复同于前’。臣伏在草泽,痛心伤臆!实以汉兴以来三百馀年,贤圣相继十有八主,岂无阿之恩,岂忘贵爵之宠?然上畏天威,俯案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虽有大功、勤谨之德,但加赏赐,足以酬其劳苦;至于裂土开国,实乖旧典。闻阿母体谦虚,必有逊让,陛下宜许其辞国之高,使成万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岂天当然?但以爵位尊显,颛总权柄,天道恶盈,不知自损,故致颠仆。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曾不旋时,《老子》曰:‘其进锐者其退速也。’今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群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乎!又,诏书所以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廉者,以其秉威权,容请托故也。而中常侍在月之侧,声势振天下,子弟禄任,曾无限极,虽外托谦默,不干州郡,而谄伪之徒,望风进举。今可为设常,同之中臣。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千万,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窃闻长水司马武宣、开城门候羊迪等,无它功德,初拜便真,此虽小失而渐坏旧章。先圣法度,所宜坚守,故政教一跌,百年不复。《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刺周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今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之有北斗也。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气,运乎四时;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权尊势重,责之所归,若不平心,灾眚必至,诚宜审择其人,以毘圣政。今与陛下共天下者,外则公、卿、尚书,内则常侍、黄门,譬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安则共其福庆,危则通其祸败。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夫表曲者景必,源清者必洁,犹叩树本,百枝皆动也。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也。夫人君之有政,犹水之有堤坊。堤坊完全,虽遭雨水霖潦,不能为变。政教一立,暂遭凶年,不足为忧。诚令堤防穿漏,万夫同力,不能复救;政教一坏,贤智驰鹜,不能复还。今堤防虽坚,渐有孔。譬之一人之身,本朝者,心腹也,州、郡者,四支也,心腹痛则四支不举。故臣之所忧,在腹心之疾,非四支之患也。苟坚堤防,务政教,先安心腹,整理本朝,虽有寇贼、水旱之变,不足介意也;诚令堤防坏漏,心腹有疾,虽无水旱之灾,天下固可以忧矣。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论者厌,升平可致也!”

  扶风功曹马融对曰:“今科条品制,四时令,所以承天顺民者,备矣,悉矣,不可加矣。然而天犹有不平之效,民犹有咨嗟之怨者,百姓屡闻恩泽之声,而未见惠和之实也。古之足民者,非能家赡而人足之,量其财用,为之制度。故嫁娶之礼俭,则婚者以时矣;丧制之礼约,则终者掩藏矣;不夺其时,则农夫利矣。夫子以累其心,产业以重其志,舍此而为非者,有必不多矣!”

  太史令南张衡对曰:“自初举孝廉,迄今二百岁矣,皆先孝行;行有馀力,始学文法。辛卯诏书,以能章句、奏案为限;虽有至孝,犹不应科,此弃本而取末。曾子长于孝,然实鲁钝,文学不若游、夏,政事不若冉、季。今使一人兼之,苟外有可观,内必有阙,则违选举孝廉之志矣。且郡国守相,剖符宁境,为国大臣,一旦免黜十有馀人,吏民罢于送之役,新故际,公私放滥,或临政为百姓所便而以小过免之,是为夺民父母使嗟号也。《易》不远复,《论》不惮改,朋友交接且不宿过,况于帝王,承天理物,以天下为公者乎!中间以来,妖星见于上,震裂著于下,天诫详矣,可为寒心。明者消祸于未萌。今既见矣,修政恐惧,则祸转为福矣。”

  上览众对,以李固为第一,即时出阿母还舍,诸常侍悉叩头谢罪,朝廷肃然。以固为议郎;而阿母、宦者皆疾之,诈为飞章以陷其罪。事从中下,大司农南郡黄尚等请之于梁商,仆黄琼复救明其事。久乃得释,出为洛令,固弃官归汉中。融博通经籍,美文辞;对奏,亦拜议郎。衡善属文,通贯《六艺》,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历算,作浑天仪,著《灵宪》。恬憺,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

  太尉宠参,在三公中最名忠直,数为左右所毁。会所举用忤帝旨,司隶承风案之。时当会茂才、孝廉,参以被奏,称疾不会。广汉上计掾段恭因会上疏曰:“伏见道路行人、农夫、织妇皆曰:‘太尉参竭忠尽节,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群之间,自处中伤之地。’夫以谗佞伤毁忠正,此天地之大,人主之至诫也!昔白起赐死,诸侯酌酒相贺;季子来归,鲁人喜其纾难。夫国以贤治,君以忠安。今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贤,愿卒宠任以安社稷。”书奏,诏即遣小黄门视参疾,太医致羊酒。后参夫人疾前子,投于井而杀之;雒令祝良奏参罪。秋,七月,己未,参竟以灾异免。

  八月,己巳,以大鸿胪施延为太尉。

  鲜卑寇马城,代郡太守击之,不克。顷之,其至鞬死。鲜卑由是抄盗差稀。

  段译

  孝安皇帝下延光四年(乙丑、125)

  汉纪四十三 汉安帝延光四年(乙丑,公元125年)

  [1],二月,乙亥,下邳惠王衍薨。

  [1]季,二月乙亥(疑误),下邳惠王刘衍去世。

  [2]甲辰,车驾南巡。

  [2]甲辰(十七),安帝去南方巡视。

  [3]三月,戊午朔,有食之。

  [3]三月戊午朔(初一),出现食。

  [4]庚申,帝至宛,不豫。乙丑,帝发自宛;丁卯,至叶,崩于乘舆。年三十二。

  [4]庚申(初三),安帝抵宛,身体顿觉不适。乙丑(初八),从宛出发。丁卯(初十),抵达叶县,就死在车上。年仅三十二岁。

  皇后与阎显兄弟、江京、樊丰等谋曰:“今晏驾道次,济王在内,邂逅公卿立之,还为大害。”乃伪云“帝疾甚”徙御卧车。所在上食、问起居如故。驱驰行四,庚午,还宫。辛未,遣司徒刘熹诣效庙、社稷,告天请命;其夕,发丧。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以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太后

  久专国政,贪立幼年,与显等定策中,济北惠王子北乡侯懿为嗣。济

  王以废黜,不得上殿亲临梓宫,悲号不食;内外群僚莫不哀之。

  皇后和她的兄弟阎显等,以及宦官江京、樊丰等密谋说:“如今皇帝死在道上,他的亲生儿子济王却留在京都洛。消息一旦传出,如果公卿大臣集会,拥立济王继承帝位,将给我们带来大祸。”于是谎称皇帝病重,将尸首抬上卧车,所过之处,贡献饮食、问候起居,和往常一样。车队急行四天,于庚午(十三)返抵皇宫。辛未(十四),派司徒刘熹前往郊庙、社稷,祷告天地。当晚,发丧,尊皇后为皇太后。太后临朝主政,任命其兄阎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太后为了长期把持朝廷大权,想选立一个年幼的皇帝。于是和阎显等在宫中定策,决定立济北惠王的儿子、北乡侯刘懿继位。而济王因在此前已遭废黜,反而不得上殿在棺木前哀悼父亲,他悲痛号哭,饮食不进。宫廷内外文武百官,无不为之哀伤。

  [5]甲戌,济南孝王香薨,无子,国绝。

  [5]甲戌(十七),济南孝王刘香去世,无子继承,封国撤除。

  [6]乙酉,北乡侯即皇帝位。

  [6]乙酉(二十八),北乡侯刘懿即皇帝位。

  [7]夏,四月,丁酉,太尉冯石为太傅,司徒刘熹为太尉,参录尚书事;前司空李为司徒。

  [7]夏季,四月丁酉(十一),任命太尉冯石为太傅,司徒刘熹为太尉,参与主管尚书事务。前任司空李为司徒。

  [8]阎显忌大将军耿宝位尊权重,威行前朝,乃风有司奏“宝及其与中常侍樊丰、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圣女永等更相阿,互作威福,皆大不道。”辛卯,丰、恽、广皆下狱,死;家属徙比景。贬宝及弟子林虑侯承皆为亭侯,遣就国;宝于道自杀。王圣母、子徙雁门。于是以阎景为卫尉,耀为城门校尉,晏为执金吾,兄弟并处权要,威福自由。

  [8]阎显顾忌大将军耿宝位尊权重,威望又高,于是指使有关官吏弹劾:“耿宝和他的同中常侍樊丰、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王圣的女儿永等人,互相结营私,作威作福,都大逆不道。”辛卯(初五),樊丰、谢恽、周广都被捕下狱处死,家属放比景。耿宝和侄儿林虑侯耿承都贬为亭侯,遣归封国。耿宝在途中自杀。王圣母子,放雁门。于是,阎显又任命其弟阎景为卫尉,阎耀为城门校尉,阎晏为执金吾,兄弟同居权力中枢,任意作威作福。

  [9]已酉,葬孝安皇帝于恭陵,庙曰恭宗。

  [9]已酉(二十三),将安帝埋葬在恭陵,庙号恭宗。

  [10]六月,乙巳,赦天下。

  [10]六月乙巳(二十),大赦天下。

  [11]秋,七月,西域长史班勇发敦煌、张掖、酒泉六千骑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兵击后部王军就,大破之,获首虏八千余人,生得军就及匈奴持节使者,将至索班没处斩之,传首京师。

  [11]秋季,七月,西域长史班勇征发敦煌、张掖、洒泉等郡六千骑兵和鄯善、疏勒、车师前王国的军队,进击车师后王国国王军就,大捷,斩首八千余人,生擒军就和匈奴持节使者,将其带到索班阵亡处斩首,把人头传送到京都洛

  [12]冬,十月,丙午,越山崩。

  [12]冬季,十月丙午(二十二),越郡发生山崩。

  [13]北乡侯病笃,中常侍孙程谓济王谒者长兴渠曰:“王以嫡统,本无失德;先帝用谗,遂至废黜。若北乡侯不起,相与共断江京、阎显,事无不成者。”渠然之。又中黄门南王康,先为太子府史,及长乐太官丞京兆王国等并附同于程。江京谓阎显曰:“北乡侯病不解,国嗣宜以时定,何不早征诸王

  子,简所置乎!”显以为然。辛亥,北乡侯薨;显白太后,秘不发丧,更征诸王子,闭宫门,屯兵自守。

  [13]北乡侯刘懿病重,中常侍孙程对济王谒者长兴渠说:“济王是皇帝嫡子,原本没有过失,先帝听信臣谗言,竟被废黜。如果北乡侯的病不能痊愈,我与你联合除掉江京、阎显,没有不成功之理。”长兴渠同意。此外,中黄门、南郡人王康,先前曾担任太子府史,以及长乐太官丞、京兆王国等人,也都赞成孙程的意见。江京对阎显说:“北乡侯的病不愈,继位人应该按时确定,何不及早征召诸王之子,从中选择可以继位的人?”阎显认为有理。辛亥(二十七),北乡侯去世。阎显急忙禀告太后,暂时秘不发丧,再征召诸王之子进宫,关闭宫门,驻兵把守。

  十一月,乙卯,孙程、王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聚谋于西钟下,皆截单衣为誓。丁巳,京师及郡国十六地震。是夜,程等共会崇德殿上,因入章台门。时江京、刘安及李闰、陈达等俱坐省门下,程与王康共就斩京、安、达。以李闰权势积为省内所服,引为主,因举刃胁闰曰:“今当立济王,毋得摇动!”闰曰:“诺。”于是扶闰起,俱于西钟下王即皇帝位,时年十一。召尚书令、仆以下从辇幸南宫,程等留守省门,遮捍内外。帝登云台,召公卿、百僚,使虎贲、羽林士屯南、北宫诸门。

  十一月乙卯(初二),孙程、王康、王国和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在西钟楼下秘密聚会,每人撕下一幅衣襟进行盟誓。丁巳(初四),京都洛和十六个郡和封国发生地震。当晚,孙程等先在崇德殿上集合,然后进入章台门。当时,江京、刘安和李闰、陈达等正好都坐在门下,孙程和和王康一齐动手,斩杀江京、刘安和陈达。因李闰长久享有权势,为宫内人所信服,想让他来领头。所以举刀胁迫李闰说:“你必须答应拥戴济王为帝,不得动摇!”李闰回答:“是。”于是,大家将李闰扶起来,都到西钟楼下王即皇帝位,当时济王十一岁。接着召集尚书令、仆以下官吏跟随御车,进入南宫。孙程等留守门,断绝内外交通。皇帝登上云台,召集公卿百官。派遣虎贲和羽林卫士分别驻守南宫和北宫的所有宫门。

  阎显时在中,忧迫不知所为,小黄门樊登劝显以太后诏召越骑校尉冯、虎贲中郎将阎崇将兵屯平朔门以御程等。显诗入省,谓曰:“济王立,非皇太后意,玺绶在此。苟尽力效功,封侯可得。”太后使授之印曰:“能得济王者,封万户侯;得李闰者,五千户侯。”诗等皆许诺,辞以“卒被召,所将众少。”显使与登吏士于左掖门外,诗因格杀登,归营屯守。

  阎显这时正在宫中,闻讯后惊惶失措,不知如何应变。小黄门樊登劝阎显用太后诏命征召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率军驻守平朔门,以抵御孙程等人。于是,阎显用征召的办法引冯诗入宫,并对他说:“济王即位,不是皇太后的旨意,皇帝玺印还在这里。如果你能尽力效劳,可以得到封侯。”太后派人送来印信说:“能拿获济王的,封万户侯。拿获李闰的,封五千户侯。”冯诗等人虽都承诺,但报告说:“因仓猝被召,带兵太少。”阎显派冯诗等和樊登去左掖门外接增援的将士,冯诗等趁机斩杀樊登,归营固守。

  显弟卫尉景遽从省中还外府,收兵至盛德门。孙程传召诸尚书使收景。尚书郭镇时卧病,闻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车门,逢景从吏士拔白刃呼曰:“无干兵!”镇即下车持节诏之,景曰:“何等诏!”因斫镇,不中。镇引剑击景堕车,左右以戟叉其,遂禽之,送廷尉狱,即夜死。

  阎显的弟弟卫尉阎景仓猝从宫中返回外府,收兵抵达盛德门。孙程传诏书命令尚书们逮捕阎景。当时,尚书郭镇正卧病在,一听到命令,立即率领值班的羽林卫士,从南止车门出来,正遇上阎景的部属拔刀大叫:“不要挡道!”郭镇立即下车持节宣读诏书,阎景说:“什么诏书!”于是举刀砍郭镇,没有砍中。郭镇拔剑将阎景击落车下,羽林卫士用戟叉住他的脯,将其活捉,送至廷尉狱囚,当夜死去。

  戊午,遣使者人省,夺得玺绶,帝乃幸嘉德殿,遣侍御史持节收阎显及其弟城门校尉耀、执金吾晏,并下狱,诛;家属皆徙比景。迁太后于离宫。已未,开门,罢屯兵。壬戌,诏司隶校尉:“惟阎显、江京近亲,当伏辜诛,其余务崇宽贷。”封孙程等皆为列侯:程食邑万户,王康、王国食九千户,黄龙食五千户,彭恺、孟叔、李建食四千二百户,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食四千户,魏猛食二千户,苗光食千户:是为十九侯,加赐车马、金银、钱帛各有差;李闰以先不豫谋,故不封。擢孙程为骑都尉。初,程等入章台门,苗光独不入。诏书录功臣,令王康疏名,康诈疏光入章台门。光未受符策,心不自安,诣黄门令自告。有司奏康、光欺诈主上;诏书勿问。以将作大匠来历为卫尉。讽、闾丘弘等先卒,皆拜其子为郎。朱伥、施延、陈光、赵代皆见拔用,后至公卿。徵王男、邴吉家属还京师,厚加赏赐。帝之见废也,监太子家小黄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珍皆坐徙朔方;帝即位,并擢为中常侍。

  戊午(初五),派使者入北宫,夺到皇帝玺印。于是,皇帝亲临嘉德殿,派遣侍御史持符节,将阎显及其弟城门校尉阎耀、执金吾阎晏一并逮捕,下狱处死,家属全都放比景。将太后迁往离宫。己未(初六),打开宫门,撤走驻兵。壬戊(初九),下诏给司隶校尉:“只有阎显、江京近亲应当被诛杀,其他的人,均须从宽处理。”孙程等都被封为列侯:孙程食邑万户,王康、王国食邑九千户,黄龙食邑五千户,彭恺、孟叔、李建各食邑四千二百户,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各食邑四千户,魏猛食邑二千户,苗光食邑千户,号为十九侯。同时,分别等级,赏赐车马、金银和钱帛。李闰因没有参与首谋,所以没有封侯。擢升孙程为骑都尉。起初,孙程等进入章台门,唯独苗光没有进去。诏书命王康呈报功臣名单时,王康谎报苗光进入章台门。苗光未得到封赏的符策,内心惶恐不安,便向黄门令自首。于是,有关官吏弹劾王康和苗光欺蒙皇上。皇帝下诏不必追究。任命将作大匠来历为卫尉。因讽、闾丘弘等前已病故,将他俩的儿子都任命为郎。朱伥、施延、陈光和赵代,也都得到提拔任用,后来官至公卿。征召王男、邴吉家属,返回京都洛,给予厚赏。先前皇帝被废黜时,监太子家小黄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珍都坐罪,被放到朔方郡。皇帝即位后,全都擢升为中常侍。

  初,阎显辟崔之子瑗为吏,瑗以北乡侯立不以正,知显将败,说令废立,而显沈醉,不能得见,乃谓长史陈禅曰:“中常侍江京等惑蛊先帝,废黜正统,扶立疏孽。少帝即位,发病庙中,周之徵,于斯复见。今与君共求见说将军,白太后,收京等,废少帝,引立济王,必上当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则将军兄弟传诈于无穷;若拒违天意,久旷神器,则将以无罪并辜元恶;此所谓祸福之会,分功之时也。”禅犹豫未敢从。会显败,瑗坐被斥;门生苏祗上书言状,瑗遽止之。时陈禅为司隶校尉,召瑗谓曰:“弟听祗上书,禅请为之证。”瑗曰:“此譬犹儿妾屏语耳,愿使君勿复出口!”遂辞归,不复应州郡命。

  起初,阎显征聘崔的儿子崔瑗为下属官员,崔瑗因北乡侯非先帝嫡子而继位为帝,预见阎显肯定要失败,打算说服阎显,废黜北乡侯,改立济王为帝。可是阎显沉醉,见不到面,他于是对长史陈禅说:“中常侍江京等惑先帝,废除皇家正统,另立旁支。北乡侯即位后,就在宫中发病。周废黜吕后所立惠帝后宫子为少帝的迹象,今又重复出现。我打算和你一同面见将军阎显,说服他禀告太后,逮捕江京等人,废黜少帝,拥立济王为帝,定然上得天心,下合人望。这样,伊尹、霍光的功劳,我们不必离开座位,便可建立;而将军兄弟的封爵也可世代相传。如果抗拒天意,使帝位久缺,我们虽无罪,却要和首恶同罪,这正是福祸关的关键时机,分取胜利果实的时刻。”陈禅犹豫,未敢听从。正逢阎显破败,崔瑗坐罪免官,崔瑗的门生苏祗,准备上书呈报上述往事,崔瑗急忙加以制止。当时,陈禅正担任司隶校尉,召见崔瑗说:“你尽管让苏祗上书,我愿出面为你作证。”崔瑗说:“这就如同小孩、妇女私下谈话一样,愿您不要再提此事!”于是告辞归乡,不再接受州郡的征聘。

  [14]已卯,以诸王礼葬北乡侯。

  [14]已卯(二十六),用诸侯王礼仪埋葬北乡侯。

  [15]司空刘授以阿附恶逆,辟召非其人,策免。十二月,甲申,以少府河南陶敦为司空。

  [15]司空刘授因阿附叛逆,所征聘的官吏也不是适当人选,被免官。十二月甲申(初一),擢升少府、河南郡人陶敦为司空。

  [16]杨震门生虞放、陈翼诣阙追讼震事;诏除震二子为郎,赠钱百万,以礼改葬于华潼亭,远近毕至。有大鸟高丈余集震丧前;郡以状上。帝感震忠

  ,诏复以中牢具祠之。

  [16]杨震的门生虞放、陈翼,到宫阙为杨震鸣冤。皇帝下诏,任命杨震的两个儿子为郎,赠钱一百万,用三公的礼仪将杨震改葬在华潼亭。远近之

  人全都赶来吊丧。当时有一只一丈余高的大鸟降落在灵堂之前,郡太守府将此情景呈报朝廷,皇帝为杨震的忠心所感,下诏再用中牢即一羊、一猪进行祭祀。

  [17]议郎陈禅以为:“阎太后与帝无母子恩,宜徙别馆,绝朝见,”群臣议者咸以为宜。司徒掾汝南周举谓李曰:“昔瞽瞍常杀舜,舜事之逾谨;郑武姜谋杀庄公,庄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绝,后感颍考叔、茅蕉之言,复修子道;书传美之。今诸阎新诛,太后幽在离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将何以令于天下!如从禅议,后世归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群臣朝觐如旧,以厌天心,以答人望!”即上疏陈之。

  [17]议郎陈禅认为:“阎太后与皇帝既无母子恩情,应该将太后迁到另外的馆舍,不再朝见。”议论此事的群臣全都赞同。但司徒掾、汝南郡人周举却对李说:“从前,瞽瞍多次想要谋杀儿子虞舜,而舜对父亲更为孝顺。郑庄公的母亲武姜谋杀庄公,庄公发誓:不到黄泉之下,不再相见。秦始皇怨恨母亲yín失行,久不见面。后来他们分别被颍考叔,茅蕉的劝谏所感动,重修孝道。史书上对这些事,都十分称道。现在,阎显兄弟刚刚伏诛,太后被幽在离宫,如果悲愁生病,一旦发生意外,皇上将何以号令天下!如果采纳陈禅的意见,后世将把罪过归到您的身上。应该密奏朝廷,请求皇帝供养太后,跟过去一样率领文武百官朝见,以顺天心,以回答人们的愿望!”李立即向皇帝上书陈辞。

  孝顺皇帝上永建元年(丙寅、126)

  汉顺帝永建元年(丙寅,公元126年)

  [1],正月,帝朝太后于东宫,太后意乃安。

  [1]季,正月,汉顺帝前往东宫朝见阎太后,太后的心情才安定下来。

  [2]甲寅,赦天下。

  [2]甲寅(初二),大赦天下。

  [3]辛未,皇太后阎氏崩。

  [3]辛未(十九),阎太后去世。

  [4]辛巳,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以阿权贵免。司徒李罢。

  [4]辛巳(二十九),太傅冯石和太尉刘熹因巴结权贵被免职。同,司徒李也被罢官。

  [5]二月,甲申,葬安思皇后。

  [5]二月甲申(初二),埋葬安思皇后。安思皇后,即阎太后。

  [6]丙戌,以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朱宠为太尉,参录尚书事;长乐少府朱伥为司徒。

  [6]丙戌(初四),擢升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朱宠为太尉,参与主管尚书事务;长乐少府朱伥为司徒。

  [7]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7]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8]陇西钟羌反,校尉马贤击之,战于临洮,斩首千余级,羌众皆降;由是凉州复安。

  [8]陇西钟羌反叛,校尉马贤率军进击。在临洮会战,斩杀钟羌一千余人,钟羌部众全都归降。从此以后,凉州重新得到安定。

  [9]六月,已亥,封济南简王错子显为济南王。

  [9]六月己亥(十九),封济南简王刘错的儿子刘显为济南王。

  [10]秋,七月,庚午,以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10]秋季,七月庚午(二十一),任命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11]八月,鲜卑寇代郡,太守李超战殁。

  [11]八月,鲜卑攻打代郡,太守李超阵亡。

  [12]司隶校尉虞诩到官数月,奏冯石、刘熹,免之,又劾奏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民患。”诩上书自讼曰:“法者,俗之堤防;刑罚者,民之衔辔。今

  州曰任郡,郡曰任县,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三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帝省其章,乃不罪诩。

  [12]司隶校尉虞诩到任数月,上奏弹劾太傅冯石和太尉刘熹,使他们被免官,又上奏弹劾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都感到不,指责他苛刻。于是,三公上奏弹劾:“虞诩违反常法,于盛夏之季,大肆逮捕和关押无罪的人,吏民深受其害。”虞诩也向顺帝上书,为自己申辩说:“ 法令是整齐风俗的堤防,刑罚是驾驭百姓的衔铁和缰绳。然而,现在的官府,州一级委任给郡,郡一级委任给县,层层往下推卸责任,百姓怨恨,投诉无门。并且,当今的风气,都以苟且容身为贤能,尽忠职守为愚蠢。我所查获的贪赃枉法案件,各种各样,盘错节。三公因恐被我举报,于是先来诬陷我。我将追随史鱼去死,向皇上尸谏!”顺帝看了虞诩的奏章,于是不对虞诩降罪。

  中常侍张防卖权势,请托受取;诩案之,屡寝不报。诩不胜其愤,乃自系廷尉,奏言:“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嫡统,几亡社稷。今者张防复威柄,国家之祸将重至矣。臣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杨震之迹!”书奏,防涕诉帝,诩坐论输左校;防必害之,二之中,传考四狱。狱吏劝诩自引,诩曰:“宁伏欧刀以示远近!喑鸣自杀,是非孰辨!”浮侯孙程、祝阿侯张贤相率乞见,程曰:“陛下始与臣等造事之时,常疾臣,知其倾国。今者即位而复自为,何以非先帝乎!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张防臧罪明正,反构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臣;宜急收防送狱,以天变。”时防立在帝后,程叱防曰:“臣张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趋就东箱。程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求请!”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焉,谓程曰:“且出,吾方思之!”于是诩子与门生百余人,举幡候中常侍高梵车,叩头血,诉言枉状。梵入言之,防坐徙边,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赦出诩。程复上书陈诩有大功,语甚切。帝感悟,复徵拜议郎;数,迁尚书仆

  因中常侍张防利用权势,接受贿赂和请托,虞诩曾多次请求将他法办,都被搁置,没有回音。虞诩不胜愤慨,于是自投廷尉监狱,上书顺帝说:“过去,安帝任用樊丰,废黜皇室正统,几乎使社稷灭亡。现在,张防又玩权势,亡国之祸,将再降临。我不忍心和张防同列朝廷,谨自囚廷尉狱以报,免得让我重蹈杨震的覆辙!”奏章呈上后,张防在顺帝面前流泪哭诉,于是,虞诩坐罪,被遣送到左校罚作苦役。而张防仍然不肯放过虞诩,必置之死地。两天之内,虞诩被传讯拷打四次。狱吏劝虞诩自杀,虞诩回答说:“我宁愿伏刑刀死于市,让远近的人都知道!如果不声不响地自杀,谁能分辨是非呢?”浮侯孙程和祝阿侯张贤相继请求面见顺帝,孙程说:“陛下当初和我们起事的时候,常痛恨臣,深知他们会使国家倾覆。而今即位以后,却又自己纵容和包庇佞,又怎么能责备先帝不对?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却被逮捕囚。中常侍防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反而陷害忠良。今观天象,客星守羽林,是宫中有臣的征兆。应该急捕张防下狱,以堵上天所降的灾异。”当时,张防站在顺帝背后,孙程大声呵斥张防说:“臣张防,为何不下殿去!”张防迫不得已,小步疾走退入东厢。孙程又对顺帝说:“陛下,请立即下令逮捕张防,不要让他去向您的母求情!”顺帝征求尚书们的意见,尚书贾朗跟张防素来

  情很好,争辩说虞诩有罪。顺帝疑惑,对孙程说:“你们先出去,朕正在考虑!”于是,虞诩的儿子虞和门生一百余人,举着旗帜,等候中常侍高梵的车子,向高梵叩头血,申诉虞诩被冤枉的情况。高梵入宫后将报告给顺帝。结果,张防因罪被放到边疆,尚书贾朗等六人,有的处死,有的免官,并于当天释放虞诩。孙程又上书陈述虞诩有大功,措辞甚为直率烈。顺帝感动醒悟,又任命虞诩为议郎。几天后,擢升为尚书仆

  诩上疏荐议郎南左雄曰:“臣见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以树恩为贤,尽节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伏见议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节,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匡弼之益。”由是拜雄尚书。

  虞诩上书顺帝,保荐议郎、南郡人左雄说:“我看到,当今公卿以下的官吏,大多属于专会拱手作揖而不敢说话的好好先生,把到处讨好广结善缘的人,视为贤能,而把为国尽忠尽职的人,视作愚蠢,甚至还互相告诫说:‘不可做白璧,和气多后福。’我认为议郎左雄,具有作为朝廷大臣必须具备的忠直气节,应该提拔为出纳王命的喉舌之官,一定会对扶正和辅佐朝廷,有所裨益。”因此,顺帝任命左雄为尚书。

  [13]浮侯孙程等怀表上殿争功,帝怒;有司劾奏“程等干悖逆,王国等皆与程,久留京都,益其骄恣。”帝乃免程等官,悉徙封远县;因遣十九侯就国,敕雒令促期发遣。

  [13]浮侯孙程等人因带着奏章,上殿争功,顺帝然大怒。于是,有关官吏弹劾:“孙程等人干朝政,抗命叛逆。王国等人和孙程结,长期逗留京都洛,更使他们骄纵放肆。”因此,顺帝将孙程等人免官,全都改封到偏远地区,又下令十九侯各自前往他们的封国,命洛令督促他们,限期动身。

  司徒掾周举说朱伥曰:“朝廷在西钟下时,非孙程等岂立!今忘其大德,录其小过;如道路夭折,帝有杀功臣之讥。及今未去,宜急表之!”伥曰:“今诏指方怒,吾独表此,必致罪谴。”举曰:“明公年过八十,位为台辅,不于今时竭忠报国,惜身安宠,以何求!禄位虽全,必陷佞之讥;谏而获罪,犹有忠贞之名。若举言不足采,请从此辞!”伥乃表谏,帝果从之。

  司徒掾周举劝说司徒朱伥:“当初,皇帝在西钟楼下时,如果不是孙程等人尽力,怎能即位为帝?现在却忘记人家的大德,计较他们的微小过失。如果他们在回封国的途中有人死亡,则皇帝就会遭受屠杀功臣的非议。趁着孙程等人尚未动身,应该迅速奏明皇上,加以劝阻。”朱伥回答说:“现皇上正在发怒,如果我单独为此事上奏,一定会受到皇帝的降罪谴责。”周举又说:“您年龄已经超过八十岁,位居宰相高位,不在此时尽忠报国,而珍惜自己,安于尊宠,您想得到什么?尽管能保全自己的俸禄和官位,但定会被人谴责为佞之辈;而因谏诤而获罪,还能留下忠贞的美名。如果我的意见不值得采纳,我请求从此告别!”于是朱伥上表劝谏,顺帝果然采纳。

  程徙封宜城侯;到国,怨恨恚怼,封还印绶、符策,亡归京师,往来山中。诏书追求,复故爵土,赐车马、衣物,遣还国。

  孙程被改封为宜城侯。他到封国以后,怨恨不,将印信和符策都退还朝廷,擅自逃归京都洛,往来于山中。顺帝下诏搜寻孙程,找到以后,恢复他原来的封爵和食邑,赏赐车马和衣物,遣送他回到封国。

  [14]冬,十月,丁亥,司空陶敦免。

  [14]冬季,十月丁亥(初九),将司空陶敦免官。

  [15]朔方以西,障多坏,鲜卑因此数侵南匈奴;单于忧恐,上书乞修复障。庚寅,诏:“黎营兵出屯中山北界;令缘边郡增置步兵,列屯下,教习战。”

  [15]朔方郡以西,障多已损坏,鲜卑因此不断侵犯南匈奴,单于忧愁恐惧,上书朝廷,请求修复障。庚寅(十二),顺帝下诏:“征调黎营兵到中山北界驻防。令沿边各郡增设步兵,分布驻扎在各边,进行军事训练。”

  [16]以廷尉张皓为司空。

  [16]擢升廷尉张皓为司空。

  [17]班勇更立车师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王。勇又使别校诛斩东且弥王,亦更立其种人为王;于是车师六国悉平。

  [17]班勇改立车师后王国前任国王的儿子加特奴为王。又派遣部将斩杀东且弥王,并另立其本族人为王。于是,车师等西域六国,全都归附汉朝。>>>勇遂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衍王亡走,其众二万余人皆降。生得单于从兄,勇使加特奴手斩之,以结车师、匈奴之隙。北单于自将万余骑入后部,至金且谷;勇使假司马曹俊救之,单于引去,俊追斩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后车师无复虏迹。

  班勇于是征发西域各国的军队,进击匈奴,呼衍王逃走,其部众二万余人全都投降。单于的堂兄被活捉,班勇让加特奴亲手将他斩杀,以此结下车师和匈奴之间的仇恨。于是,北单于亲自率领一万余骑兵攻打车师后王国,抵金且谷。班勇派遣假司马曹俊前去救援,单于率军后撤,曹俊追击,并斩杀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迁到枯梧河畔居住,车师此后不再有匈奴的足迹。

  <二年(丁卯、127)>

  <二年(丁卯,公元127年)>

  [1],正月,中郎将张国以南单于兵击鲜卑其至,破之。

  [1]季,正月,中郎将张国率领南单于军队进击鲜卑首领其至,将其击破。

  [2]二月,辽东鲜卑寇辽东玄菟;乌桓校尉耿晔发缘边诸郡兵及乌桓出击之,斩获甚众;鲜卑三万人诣辽东降。

  [2]二月,辽东鲜卑攻打辽东玄菟,乌桓校尉耿晔征发沿边各郡郡兵和乌桓的军队出讨伐,斩杀和俘虏甚多,鲜卑三万人到辽东郡投降。

  [3]三月,旱。

  [3]三月,发生旱灾。

  [4]初,帝母李氏瘗在雒北,帝初不知;至是,左右白之,帝乃发哀,亲到瘗所,更以礼殡。六月,乙酉,追谥为恭愍皇后,葬于恭陵之北。

  [4]当初,顺帝的母亲李氏埋葬在洛城北,顺帝先前不知道。直到现在,顺帝身边的人才将此事禀报。于是,顺帝为母亲发丧举哀,亲自到埋葬的地方,改以皇后的礼仪殡殓。六月乙酉(十一),追谥为恭愍皇后,埋葬在恭陵的北面。

  [5]西域城郭诸国皆服于汉,唯焉耆王元孟未降,班勇奏请攻之。于是遣敦煌太守张朗将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因发诸国兵四万余人分为两道击之,勇从南道,朗从北道,约期俱至焉耆。而朗先有罪,徼功自赎,遂先期至爵离关,遣司马将兵前战,获首虏二千余人,元孟惧诛,逆遣使乞降,张朗径入焉耆,受降而还。朗得免诛,勇以后期徵,下狱,免。

  [5]西域所有的城邦国家都已归服汉朝,只有焉耆王元孟未投降。班勇上奏朝廷,请求出兵讨伐。于是,朝廷派敦煌太守张朗率河西四郡之兵三千人,配合班勇。班勇便征发西域各国之兵,共四万余人,分两路进击焉耆。班勇从南道,张朗从北道,约定期,到焉耆城下会师。而张朗因先前有罪,急于求功,为自己赎罪,就赶在约定期之前,抵达爵离关,并派遣司马率军提前进攻,斩首二千余人,元孟害怕被杀,于是派使者请求投降。张朗便直接进入焉耆城,受降而回。结果,张朗得以免除诛杀,而班勇因迟到而被征回京都洛,下狱,免官。

  [6]秋,七月,甲戌朔,有食之。

  [6]秋季,七月甲戌朔(初一),出现食。

  [7]壬午,太尉朱宠、司徒朱伥免。庚子,以太常刘光为太尉、录尚书事,光禄勋汝南许敬为司徒。光,矩之弟也。敬仕于和、安之间,当窦、邓、阎氏之盛,无所屈桡;三家既败,士大夫多染污者,独无谤言及于敬,当世以此贵之。

  [7]壬午(初九),太尉朱宠和司徒朱伥,都被免官。庚子(二十七),擢升太常刘光为主尉,主管尚书事务,将光禄勋、汝南郡人许敬任命为司徒。刘光是刘矩的弟弟。许敬曾在和帝与安帝时期作官,当窦、邓、阎氏权势鼎盛之时,他也无所畏缩和屈服。待三家垮台后,许多居官在位的人,都沾有污点,唯独许敬没有遭到非议。因此,当时人都很敬佩他。

  [8]初,南樊英,少有学行,名著海内,隐于壶山之,州郡前后礼请,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赐策书征之,不赴。是岁,帝复以策书、玄,备礼征英,英固辞疾笃。诏切责郡县,驾载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称疾不肯起;强舆入殿,犹不能屈。帝使出就太医养疾,月致羊酒。其后帝乃为英设坛,令公车令导,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在所送谷,以岁时致牛酒。英辞位不受,有诏譬旨,勿听。

  [8]当初,南郡人樊英,从小学问、品行兼优,闻名天下,隐居在壶山南麓,州郡官府曾先后多次征聘他出来当官,他不应命。朝廷公卿大臣荐举他为贤良、方正、有道,他都不肯动身。安帝赐策书征召,他还是不去。同年,安帝又用策书和黑色的缯帛,非常礼敬地征召樊英,而他以病重为理由坚决推辞。诏书严厉谴责州郡官府办事不得力,于是州郡官府把樊英抬到车上上路。樊英不得已,来到京都洛。到洛后,樊英又称病不肯起,于是,用轿子强行将他抬进宫殿,但他还是不肯屈从。安帝让他出去,到太医处养病,每月送给羊和酒。其后,安帝又特地为樊英设立讲坛,命公车令在前面引路,尚书陪同,赏赐小桌和手杖,用尊敬老师的礼节来对待他,询问朝廷大政的得失,将他任命为五官中郎将。数月之后,樊英又声称病重,安帝下诏,将他任命为光禄大夫,准许回家养病,令当地官府送谷米,每年四季送给牛和酒。樊英请求辞去职位,有诏书晓告皇帝旨意,不予批准。

  英初被诏命,众皆以为必不降志。南郡王逸素与英善,因与其书,多引古譬谕,劝使就聘。英顺逸议而至;及后应对无奇谋深策,谈者以为失望。河南张楷与英惧征,谓英曰:“天下有二道,出与处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辅是君也,济斯民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万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禄,又不闻匡救之术,进退无所据矣。”

  樊英刚接到诏书时,大家都认为,他一定不会贬抑自己的志气,而去应命。南郡人王逸平素和樊英很要好,因而特地写信给他,引用了许多古人的事进行比喻,劝他接受朝廷的征召。于是,樊英听从了王逸的建议,而前往洛。可是,后来他在应对皇帝的提问时,没有什么奇谋远策,大家都很失望。河南人张楷和樊英同时接受征聘,他对樊英说:“天下只有两条路,即出仕和隐退。我先前认为,如果你应召出仕,一定会辅佐君王,拯救百姓。而你开始时以贵重之极的生命,去怒君王,等到享受爵禄之后,却又听不到你有扶正补救的方法,这是进退没有依据。”

  臣光曰:古之君子,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隐非君子之所也。人莫已知而道不得行,群共处而害将及身,故深藏以避之。王者举逸民,扬仄陋,固为其有益于国家,非以徇世俗之耳目也。是故有道德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怀玉,深藏不市,则王者当尽礼而致之,屈已以访之,克已以从之,然后能利泽施于四表,功烈格于上下。盖取其道不取其人,务其实不务其名也。

  臣司马光曰:古代的正人君子,当国家政治清明时,他就出来做官,国家政治暴时,他就隐退为民。隐退为民,本来不是正人君子所愿意的。但他们深知,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则正道不能得到推行,而和一群佞之辈共事,终将伤害自己,所以,才隐藏自己的才能,远远躲开。圣明的君王之所以选用避世隐居的逸民和提拔出身卑微的人,原本是因为他们对国家有益,并不是以此来合世俗的视听。所以,在道德上足以使君主尊敬,在智慧和才能上足以庇护百姓的人,就犹如身穿布衣而怀有美玉一样,深藏不售。而圣明的君王应该竭尽礼节,将他征聘到手;降低自己的身分,向他请教;克制自己,听从他的意见。然后,才能使恩泽普施于四方,功业留传千古。因为圣明的君王所用的是隐士逸民的治国方法,而不是隐士逸民本身,因此,必须注重实际效果,而不是徒求虚名。

  其或礼备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则姑内自循省而不敢强致其人,曰:岂吾德之薄而不足慕乎?政之而不可辅乎?群小在朝而不敢进乎?诚心不至而忧其言之不用乎?何贤者之不我从也?苟其德已厚矣,政已治矣,群小远矣,诚心至矣,彼将扣阍而自售,又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子曰:“耀蝉者,务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木,无益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德,则天下归之,若蝉之归明火也。”或者人主不能致,乃至之以高位,胁之以严刑。使彼诚君子,则位非所贪,刑非所畏,终不可得而致也;可致者,皆贪位畏刑之人也,乌足贵哉!

  如果礼节很完备,情意很殷勤,而贤才仍不愿出来做官,则圣明的君王不应该采取强制手段,而应该冷静地深自反省:难道是我的品德太薄,而不值得他仰慕?政治太混乱使他无法辅佐?佞当权,使他不敢出来做官?我的诚意不够,使他忧虑自己的意见不会被采纳?为什么贤才不接受我的征聘?假如我的品德已厚,朝政已清明,佞已疏远,诚意已到,那么,贤才定将叩门求见而自荐,哪里会有再三征召而不肯应聘的!荀子说:“晚上燃火捕蝉,必须把火光照亮,再摇动树枝就行了。如果火光不亮,只摇树枝,也没有用处。而今,君王如能发扬厚德,则天下的人都会归心,犹如蝉去投奔亮光。”有些人主因贤才不应征聘而感到羞,于是,用高位来引他,用严刑峻法来威胁他。假如他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则对高位一定不贪婪,对严刑一定不畏惧,君主最终还是得不到他。能够得到的,都是贪图高位和贪生怕死的人,又怎么值得尊重呢?

  若乃孝弟著于家庭,行谊隆于乡曲,利不苟取,仕不苟进,洁己安分,优游卒岁,虽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修之吉士也;王者当褒优安养,俾遂其志。若孝昭之待韩福,光武之遇周,以励廉,美风谷,斯亦可矣,固不当如范升之诋毁,又不可如张楷之责望也。

  如果能以孝悌著称于家庭,品行高尚闻名于乡里,不要不义之财,不采取不正当手段谋求做官,洁身自好,安守本分,悠然自得地过日子,虽然才能不足以辅佐君主和造福百姓,但也还属于品行洁美的善人。圣明的君王,应该给予褒奖和优待,成全他的志向。如汉昭帝对待韩福,光武帝对待周,用以砥砺廉之心,美化风俗,这也就可以了。实在不应该如范升,去加以诋毁,也不要如张楷,加以指责和抱怨。

  至于饰伪以邀誉,钓奇以惊俗,不食君禄而争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规卿相之位,名与实反,心与迹违,斯乃华士、少正卯之,其得免于圣王之诛幸矣,尚何聘召之有哉!

  至于那些作假伪装来窃取荣誉,以奇特的举动惊动世人,提高声望,不要朝廷俸禄而和屠夫酒贩一样争利,拒绝做小官而想爬上宰相和九卿的高位的人,他们的名与实恰恰相反,心里想的和行动做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就是华士、少正卯之,得免于圣明君王的诛杀,就是很幸运的了,还有什么值得征召的?

  [9]时又征广汉杨厚、江夏黄琼。琼,香之子也。厚既至,豫陈汉有三百五十年之厄以为戒,拜议郎。琼将至,李固以书逆遗之曰:“君子谓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惠,可否之间,圣贤居身之所珍也。诚枕山栖谷,拟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士行其志终无时矣。尝闻语曰:‘者易缺,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樊君被徵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应时折减者,岂非观听望深,声名太盛乎!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弘此远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琼至,拜议郎,稍迁尚书仆。琼昔随父在台阁,习见故事;及后居职,达练官曹,争议朝堂,莫能抗夺。数上疏言事,上颇采用之。

  [9]这时,朝廷又征召广汉郡人杨厚、江夏郡人黄琼。黄琼,即黄香的儿子。杨厚到洛以后,向朝廷上奏,预言汉朝到三百五十年左右,将会面临险恶的命运,提出了警告。他被任命为议郎。黄琼快到洛时,李固派人送给他一封信,信上说:“正人君子认为伯夷心太狭隘,而柳下惠则又太傲慢,既不效法伯夷,又不效法柳下惠,而是选择在两者之间,这才是圣贤做人的准则。如果真正愿意头枕山峰,身卧山谷,步巢父、许由的后尘,那就罢了。如果认为应该出来辅佐朝廷,拯救百姓,现在正是时候。自从有人类以来,善政少而暴政多,一定要等有了唐尧、虞舜一样的君主,才出来推行自己救国救民的理想,恐怕永远没有这种机会。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山太高易崩,玉太白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最近,鲁人樊英受到征召,初到时,朝廷专门为他设立讲坛,犹如对待神明。他虽然没有提出什么奇谋深策,但言行谨慎,也没有什么失误。可是,对他的诋毁和谴责到处传,他的声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降低,岂不是因为大家对他的期望太高,他的声名太盛!因而,世俗的舆论都说:‘所谓隐居之士,纯粹盗取虚名。’但愿先生这次能够提出深远的建议,让大家赞叹佩服,以洗刷这种舆论。”黄琼到达洛以后,先被任命为议郎,后来逐渐被擢升为尚书仆。黄琼过去曾跟随其父黄香在尚书台,熟悉典章制度,等到后来他自己在这里任职时,对尚书诸曹的事务都很精通。每当在朝堂争议国家大事时,大家都不能驳倒他的意见。他曾经多次上奏言事,往往被皇帝所采纳。

  李固,之子,少好学,常改易姓名,杖策驱驴,负笈从师,不远千里,遂究览坟籍,为世大儒。每到太学,密入公府,定省父母,不令同业诸生知其为子也。

  李固是李的儿子,自幼喜爱读书,经常改换姓名,执鞭赶驴,载着书箱,不远千里,投奔名师。于是遍览各种古本秘籍,成为当代的大儒。他每次到太学,都要秘密地进入三公府,去向父母请安,不让同学们知道他是李的儿子。

  三年(戊辰、128)

  三年(戊辰,公元128年)

  [1],正月,丙子,京师地震。

  [1]季,正月丙子(初六),京都洛发生地震。

  [2]夏,六月,旱。

  [2]夏季,六月,发生旱灾。

  [3]秋,七月,茂陵园寝灾。

  [3]秋季,七月,汉武帝陵园茂陵寝殿发生火灾。

  [4]九月,鲜卑寇渔

  [4]九月,鲜卑侵犯渔郡。

  [5]冬,十二月,己亥,太傅桓焉免。

  [5]冬季,十二月己亥(初四),太傅桓焉被免官。

  [6]车骑将军来历罢。

  [6]车骑将军来历被罢官。

  [7]南单于拔死,弟休利立,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7]南单于栾提拔去世,他的弟栾提休利继位,号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8]帝悉召孙程等还京师。

  [8]顺帝将孙程等十九侯,全都召回京都洛

  四年(己巳、129)

  四年(己巳,公元129年)

  [1],正月,丙寅,赦天下。

  [1]季,正月丙寅(初一),大赦天下。

  [2]丙子,帝加元服。

  [2]丙子(十一),顺帝行成年加冠礼。

  [3]夏,五月,壬辰,诏曰:“海内颇有灾异,朝廷修政,太官减膳,珍玩不御。而桂太守文砻,不惟竭忠宣畅本朝,而远献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还之!”

  [3]夏季,五月壬辰(二十九),顺帝下诏说:“全国许多地方,都出现了灾异。朝廷正在整顿政治,太官减省皇帝饮食,不再进献珍贵的玩赏物品。然而,桂郡太守文砻,不尽忠施行朝廷的善政,反而从遥远的地区进贡大颗珍珠,以谄媚邀宠,今将原物封好退回!”

  [4]五州雨水。

  [4]五个州下了大雨。

  [5]秋,八月,丁巳,太尉刘光、司空张皓免。

  [5]秋季,八月丁巳(二十五),太尉刘光和司空张皓,都被免官。

  [6]尚书仆虞诩上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险厄,沃野千里,土

  宜畜牧,水可溉漕。顷遭元元之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二十余年。夫弃沃

  壤之饶,捐自然之财,不可谓利;离河山之阻,守无险之处,难以为固。今三

  郡未复,园陵单外,而公卿选懦,容头过身,张解设难,但计所费,不图其安。宜开圣听,考行所长。”九月,诏复安定、北地、上郡还旧土。

  [6]尚书仆虞诩上书说:“安定郡、北地郡、上郡,山川险要,沃野千里,土地适合畜牧,河水可以灌溉农田和运输粮秣。可是,近遭安帝永初元年以来战,诸羌部落纷纷溃逃到中国境内,郡县战饥荒,历时二十余年。舍弃富饶肥沃的土地,抛掉自然的财富,不能说是有利。并且,现在的边界远离山川要隘,在无险之处难以固守。因三郡没有恢复,在长安的皇帝园陵没有屏障。然而,公卿怯懦,得过且过,故意夸大其辞,提出种种疑难,只知计算耗费,而不管国家安全。建议陛下广泛听取意见,采用最好的策略。”九月,顺帝下诏,命安定郡、北地郡、上郡的郡治,重新迁回原来的地方。

  [7]癸酉,以大鸿胪庞参为太尉、录尚书事。太常王龚为司空。

  [7]癸酉(十二),擢升大鸿胪庞参为太尉,主管尚书事务。太常王龚为司空。

  [8]冬,十一月,庚辰,司徒许敬免。

  [8]冬季,十一月庚辰(二十),司徒许敬被免官。

  [9]鲜卑寇朔方。

  [9]鲜卑侵犯朔方郡。

  [10]十二月,乙卯,以宗正弘农刘崎为司徒。

  [10]十二月乙卯(二十五),擢升宗正、弘农郡人刘崎为司徒。

  [11]是岁,于王放前杀拘弥王兴,自立其子为拘弥王,而遣使者贡献,敦煌太守徐由上求讨之。帝赦于阗罪,令归拘弥国;放前不肯。

  [11]同年,西域于国王放前诛杀拘弥国王兴,擅自立他的儿子为国王,尔后,派遣使者向朝廷进贡。敦煌郡太守徐由请求朝廷出兵讨伐。顺帝下诏,赦免于阗国王放前擅自诛杀的大罪,仅令他归还拘弥国,放前不肯遵命。

  五年(庚午、130)

  五年(庚午,公元130年)

  [1]夏,四月,京师旱。

  [1]夏季,四月,京都洛发生旱灾。

  [2]京师及郡国十二蝗。

  [2]京都洛和十二个郡国蝗虫成灾。

  [3]定远侯班超之孙始尚帝姑城公主。主骄无道;始积忿怒,伏刃杀主。冬,十月,乙亥,始坐斩,同产皆弃市。

  [3]定远侯班超的孙子班始,娶顺帝的姑姑城公主为。因公主骄横荒,班始久积愤怒,于是,用刀剑杀死公主。冬季,十月乙亥(二十),班始因坐罪被斩,他的同母兄弟姊妹,都在闹市处死,陈尸示众。

  六年(辛未、131)

  六年(辛未、公元131年)

  [1],二月,庚午,河间孝王开薨;子政嗣。政很不奉法,帝以侍御史吴郡沈景有强能,擢为河间相。景到国,谒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赞拜,景峙不为礼,问王所在。虎贲曰:“是非王!”景曰:“王不正服,常人何别!今相谒王,岂谒无礼者!”王惭而更服,景然后拜;出,住宫门外,请王傅责之曰:“前发京师,陛见受诏,以王不恭,相使检督。诸君空受爵禄,曾无训导之义!”因奏治其罪,诏书让政而诘责傅。景因捕诸人,奏案其罪,杀戮尤恶者数十人,出冤狱百余人。政遂为改节,悔过自修。

  [1]季,二月庚午(十七),河间孝王刘开去世,儿子刘政做他的继承人。刘政骄傲凶狠,不遵守法令。顺帝认为,侍御史、吴郡人沈景刚强而有能力,于是擢升他为河间国相。沈景到国就任,晋见河间王刘政时,刘政衣冠不整,双腿叉开,傲慢无礼地坐在殿上。侍郎唱名,让沈景拜见刘政,但沈景站在那里不行礼,反问:“大王在哪里?”虎贲卫士说:“这不是大王吗?”沈景说:“大王不穿大王的衣服,和常人有何区别?今天是诸侯王国宰相晋见诸侯王,岂是晋见无礼之徒?”刘政感到惭愧,更换衣服,沈景这才参拜。沈景参拜完毕出来,在宫门外,请出河间王傅,责备说:“先前我从京都洛动身,拜见皇上,接受诏书,皇上认为河间王态度不恭敬,命我检查督责。你们空受朝廷爵禄,连一点教导的工作都没做?”于是沈景奏请朝廷,要求将他们治罪。顺帝下诏责备刘政和河间王傅。其后,沈景又逮捕一批佞之徒,奏请查办他们的罪恶,诛杀其中情节特别恶劣的数十人,还平反冤狱,释放出一百余人。刘政于是改变节,悔过自新。

  [2]帝以伊吾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资之以为钞暴;三月,辛亥,复令开设屯田,如永元时事,置伊吾司马一人。

  [2]顺帝认为伊吾一带土地肥沃,又靠近西域,匈奴一直利用这个地区,进行劫掠和扰。三月辛亥(二十九),下令恢复伊吾屯田,与和帝永元年间一样,设置伊吾司马一人。

  [3]初,安帝薄于艺文,博士不复讲习,朋徒相视怠散,学舍颓敝,鞠为园蔬,或牧儿、荛竖薪刈其下。将作大匠翟上疏请修缮,进后学,帝从之。秋,九月缮起太学,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二十室。

  [3]当初,由于安帝轻视典籍,博士不再讲习,门徒学生互相看着学业荒怠,人员离散,太学的房舍倒塌敝旧,破败得成为菜园,牧童、樵夫在附近砍柴割草。将作大匠翟上奏,请求加以修缮,导后生求学,顺帝采纳了他的建议。秋季,九月,重新修缮太学,共建房二百四十幢,一千八百五十间。

  [4]护乌桓校尉耿晔遣兵击鲜卑,破之。

  [4]护乌桓校尉耿晔派兵攻击鲜卑,将其击破。

  [5]护羌校尉韩皓转湟中屯田置两河间,以群羌。皓坐事征,以张掖太守马续代为校尉。两河间羌以屯田近之,恐必见图,乃解仇诅盟,各自儆备;续上移田还湟中,羌意乃安。

  [5]护羌校尉韩皓将湟中地区的屯田,转移到两河即赐支河和逢留大河之间,以近西羌诸部落。正当这时,韩皓因事获罪,被调回京都洛,由张掖郡太守马续接任护羌校尉。两河之间的羌人诸部落,认为屯田地区靠近他们,恐怕受到攻击,于是,互相解除仇怨,订立誓约,各自加强戒备。马续上奏朝廷,将屯田地区仍然迁回到湟中,羌人这才放心。

  [6]帝立皇后,而贵人有宠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探筹,以神定选。尚书仆南郡胡广与尚书冯翊郭虔、史敞上疏谏曰:“窃见诏书,以立后事大,谦不自专,假之筹策,决疑灵神;篇籍所记,祖宗典故,未尝有也。恃神卜

  筮,既未必当贤;就值其人,犹非德选。夫岐嶷形于自然,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简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钧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帝从之。

  [6]顺帝打算选立皇后,而贵人中受到宠爱的共有四人,不知选定哪一位。有人建议签,到谁,由神灵决定人选。尚书仆南郡人胡广与尚书冯翊人郭虔、史敞联名上书进谏说:“我们看到诏书,陛下认为选立皇后是件大事,谦恭地不愿意自己决定,希望用签的方法,请求神灵决定。可是,所有古书记载,以及祖宗前例,都未曾采取过这种方法。依靠在神灵前祷告占卜,未必能得到贤良,即使得到,也不是根据衡量品德来选定的。聪明智慧会形于外表,大贤大德一定与众不同。最好的办法是,除了四位贵人外,再增选良家女儿,从其中物品德最好的;品德一样好,物年龄较大的;年龄一样大,挑选外貌美丽的;稽查典籍,最后由陛下考虑决定。”顺帝采纳。

  恭怀皇后弟子乘氏侯商之女,选入掖庭为贵人,常特被引御,从容辞曰:“夫以博施为德,以不专为义。《螽斯》则百福所由兴也。愿陛下思云雨之均泽,小妾得免于罪。”帝由是贤之。

  和帝刘肇母亲梁贵人的侄女,即乘氏侯梁商的女儿梁,被选进皇宫,封为顺帝的贵人,唯独她常被召唤侍奉顺帝,但她总是婉言推辞说:“刚应以广泛施舍为德;柔应以不专享有为义。螽斯所以子孙繁盛,就是这个缘故。希望陛下想到云雨之恩,应该大家均沾,使我得以免罪。”因此,顺帝认为她最贤淑。

  嘉元年(壬申、132)

  嘉元年(壬申,公元132年)

  [1],正月,乙巳,立贵人梁氏为皇后。

  [1]季,正月乙巳(二十八),封贵人梁为皇后。

  [2]京师旱。

  [2]京都洛发生旱灾。

  [3]三月,扬州六郡妖贼章河等寇四十九县,杀伤长吏。

  [3]三月,扬州六郡妖贼章何等,攻打四十九个县,杀伤地方官吏。

  [4]庚寅,赦天下,改元。

  [4]庚寅(十三),大赦天下,改年号。

  [5]夏,四月,梁商加位特进;顷之,拜执金吾。

  [5]夏季,四月,皇后梁之父梁商,被赐为特进,位在三公之下。不久,又被任命为执金吾。

  [6]冬,耿晔遣乌桓戎末魔等钞击鲜卑,大获而还。鲜卑复寇辽东属国,耿晔移屯辽东无虑城以拒之。

  [6]冬季,耿晔派乌桓酋长戎末魔等攻击鲜卑,大胜而回。鲜卑部落遂反攻辽东属国,耿晔移兵屯驻辽东郡所属的无虑城,以抵御鲜卑的进攻。

  [7]尚书令左雄上疏曰:“昔宣帝以为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久于其事,则民服教化;其有政治者,辄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汉世良吏,于兹为盛。今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怀一切,莫虑长久。谓杀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办为贤能;以治已安民为劣弱,奉法循理为不治。髡钳之戮,生于睚眦;覆尸之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寇雠,税之如豺虎。监司项背相望,与同疾,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于期月;言善不称德,论功不据实。虚诞昔获誉,拘检者离毁;或因罪而引高,或斯而求名,州宰不覆,竞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是亡不受罪,会赦行赂,复见洗涤,朱紫同,清浊不分。故使猾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缺动百数。乡官、部吏,职禄薄,车马衣服,一出于民,廉者取足,贪者充家;特选、横调,纷纷不绝,送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眚不消,咎皆在此。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惠和有显效者,可就增秩,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不式王命,锢之终身,虽会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其乡部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宽其负算,增其秩禄;吏职岁,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虚伪之端绝,送之役损,赋敛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宁其所矣。”帝感其言,复申无故去官之,又下有司考吏治真伪。详所施行;而宦官不便,终不能行。

  [7]尚书令左雄上书说:“过去宣帝认为,地方官吏经常调动,人民就不能安居乐业;任职的时间长,人民就能接受教化。对于有政绩的官吏,每每用诏书勉励,增加官秩,赏赐黄金,公卿大臣职位空缺,就按照次序录用他们。所以,地方官吏都很称职,人民安居乐业,汉代优秀的地方官吏,以那一时期最为鼎盛。而现在,一个县的县令或县长经常更换,各人都抱着临时观点,没有长久打算。滥杀无罪小民的被认为有威严,擅长搜刮钱财的被认为贤良能干。相反,能够约束自己安定人民的被认为低劣懦弱,奉公守法被认为没有治理能力。一点小的怨恨,则处以髡钳之刑,一时的喜怒,可以酿成伏尸惨祸。把人民看作仇敌,征收苛捐杂税,比虎狼还要凶暴。朝廷派出的监察官吏,前后相继,他们和地方官吏具有同样的弊病,见到错误不检举,听到恶不调查。仅在驿站视察政情,要求地方官吏做出政绩,而把期限定在一年之后。赞扬地方官吏的善政,和他的品德不相符合;褒奖功绩,则没有事实根据。善于虚作假的获得声誉,踏实肯干的遭到诋毁。有人因罪状无法掩盖,就声称轻视富贵,弃官而去,以表示清高;有人因瞧见上司的脸色不好,就立即辞职,以表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州官不审查内情,争相延聘,反而使他们得到越级提升,比正常的升迁更为迅速。有的人虽被弹劾缉捕,却逃亡而免罪,遇到大赦,或者行贿,便将过去的罪行,重新洗刷,朱和紫同,清和浊不分。遂使猾之辈,到处充斥,他们不在乎被任官和被免职,任免官吏如水一样,官职缺额动不动数以百计。乡官、部吏,由于职位卑微,俸禄不多,他们的车马衣服,都是出自人民,清廉的只要自己够用就足了,贪婪的还要足他的家属。于是,又巧立所谓特选、横调等名目,不断搜刮人民。送往来,费用浩大,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难不消,原因都在于此。我认为,郡太守、封国相和县令、长等官吏中,恩惠和慈爱人民有明显成效者,可以就地增加官秩,不要调动;不是因父母死亡,不让离职。而不遵守法令,不尊奉王命的人,要将其锢终身,不许再做官,即使遇到赦令,也不把他们包括在内。对于受到弹劾,就弃官逃亡,不愿接受法办的人,将他和家属放逐到边郡,以惩诫以后的赃官。对于在乡、部直接和人民接触的官吏,都选用家世清白、有能力从政的儒生担任,减免他们应的算赋,增加俸禄。任职一年以后,丞相和州郡官府才能征辟保举。如能这样,地方官吏作威作作福的路被堵虚作假的端绪被断绝,送旧新的差役减少,横征暴敛的源止息,奉职守法的官吏得以完成其教化,全国各地的人民就能各得其所了。”顺帝深为他的话所感动,重申官吏不能无故离职的令,并命有关方面制订出考核官吏政绩真伪的详细规则,呈报后予以施行。但宦官认为这对他们不利,所以到底不能实行。

  雄又上言:“孔子曰‘四十不惑’,《礼》称强仕。请自今,孝廉年不四十,不得察举,皆先诣公府,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副之端门,练其虚实,以观异能,以美风俗;有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材异行,自可不拘年齿。”帝从之。左雄又上书说:“孔子曰:‘四十岁而不惑。’《礼记·曲礼》曰:‘四十岁智力强盛,才出来做官。’请从现在开始,孝廉科的人选,年龄未四十岁的,地方官府不得举荐。凡是被举荐的孝廉,都应先到司徒府报到。如果是儒生,则要考试他所师承的那门学问;如果是在职的文吏,则要考试起草上奏朝廷的表章。并将他们的副本,送到皇宫的端门,由尚书检查虚实,以观察他们的杰出才能,以建立良好的风气。凡是不遵守上述规定的,依法定罪。如果有特殊的才干和能力,当然也可以不限年龄。”顺帝听从。

  胡广、郭虔、史敞上书驳之曰:“凡选举因才,无拘定制。六奇之策,不出经学;郑、阿之政,非必章奏;甘、奇显用,年乖强仕;终、贾扬声,亦在弱冠。前世以来,贡举之制,莫或回革。今以一臣之言,铲戾旧章,便利未明,众心不厌。矫枉变常,政之所重,而不访台司,不谋卿士;若事下之后,议者剥异,异之则朝失其便,同之则王言已行。臣愚以为可宣下百官,参其同异,然后览择胜否,详采厥衷。”帝不从。

  胡广、郭虔、史敞上书反驳说:“凡选举,都是根据才能,不要拘泥于某种固定的制度。陈平六出奇计以佐高帝,不是出自儒家的经学。子产在郑国和晏子在东阿的政绩,也不一定是因为他们善于起草上奏的表章。甘罗和子奇受到重用时,年龄离四十岁还差得很远。终军和贾谊名扬天下,都在二十岁左右。从前世以来,实行荐举制度,从来没有改变过。现在,陛下以一位臣子的建议,违背先朝的传统典章,便利并不明显,而人心不。纠正错误和变更常规,是重要的政事,而既未征求三公府等有关官署的意见,也未和官员们商议;如果诏书颁下,有人会有反驳的意见。要是不准有异议,则朝廷难以实行;要是准许有异议,则圣旨已经下达。我以为,应把这件事付百官,充分听取赞成和反对的意见,然后查找优劣,仔细地作出公允的决定。”顺帝不听从。

  辛卯,初令“郡国举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诸生通章句,文吏能笺奏,乃得应选。其有茂才异行,若颜渊、子奇,不拘年齿。”

  辛卯(疑误),顺帝初次命令:“郡、国荐举孝廉,限年四十岁以上;儒生必须精通儒家经典,文吏必须善于起草上奏的表章,才得应选。如果有像颜回和子奇那样的特殊才能,则不受年龄的限制。”

  久之,广陵所举孝廉徐淑,年未四十;台郎诘之,对曰:“诏书曰‘有如颜回、子奇,不拘年齿。’是故本郡以臣充选。”郎不能屈。左雄诘之曰:“颜回闻一知十,孝廉闻一知岁?”淑无以对;乃罢却之。郡守坐免。

  后来,广陵郡所荐举的孝廉徐淑,年龄不四十岁。尚书郎诘问他,他回答说:“诏书上说:‘如果有像颜回和子奇一样的特殊才能,则不受年龄的限制。’所以本郡让我来应选。”尚书郎无法反驳。尚书令左雄又诘问说:“颜回听到一件事,可知道十件事,孝廉听到一件事,可知道几件事呀?”徐淑无话可说,于是,被罢黜送回故乡,郡太守也受到牵连而被免官。

  袁宏论曰:夫谋事作制,以经世训物,必使可为也。古者四十而仕,非谓弹冠之会必将是年也,以为可仕之时在于强盛,故举其大限以为民衷。且颜渊、子奇,旷代一有,而以斯为格,岂不偏乎!

  袁宏论曰:计划一件事情,建立一项制度,用来治世教人,一定要使它可以实施才行。古人所说的四十岁而做官,不是说一定要四十岁才可以做官;而是认为当官之时应在强盛之年,所以举出一个大的界限,以作为一般人的适中标准。况且,颜回、子奇,乃是一代奇才,而要用他们作标准,岂不太偏了吗?

  然雄公直精明,能审核真伪,决志行之。顷之,胡广出为济太守,与诸郡守十余人皆坐谬举免黜;唯汝南陈蕃、颍川李膺、下邳陈球等三十余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栗,莫敢轻举。迄于永嘉,察选清平,多得其人。

  然而左雄公正精明,能察真伪,坚决地推行自己的主张。不久,胡广出任济郡太守,他与其他郡的太守共十余人,都因为受到荐举不实的指控,或被免职,或被贬黜。在被荐举的孝廉中,仅有汝南郡人陈蕃、颍川人李膺、下邳人陈球等三十余人,被任命为郎中。从此以后,州牧和郡太守深怀恐惧,不敢轻率举荐。直到永嘉年间,举荐和选拔,始终清廉公正,国家得到了很多人才。

  [8]闰月,庚子,恭陵百丈庑灾。

  [8]闰月庚子(二十八),安帝陵园恭陵寝殿百丈庑,发生火灾。

  [9]上闻北海郎之学。

  [9]顺帝听说北海国人郎精通之学。

  二年(癸酉、133)

  二年(癸酉,公元133年)

  [1],正月,诏公车征,问以灾异。上章曰:“三公上应台阶,下同元首,政失其道,则寒反节。今之在位,竞托高虚,纳累钟之奉,亡天下之忧。栖迟偃仰,寝疾自逸,被策文,得赐钱,即复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眚,兴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选牧、守,委任三府;长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岂得不归责举者!而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愈甚,所谓‘大网疏,小网数’。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以发愤忘食,恳恳不已者,诚念朝廷,致兴平。臣书不择言,死不敢恨!”因条便宜七事:“一,园陵火灾,宜念百姓之劳,罢缮修之役。二,立以后寒失节,宜采纳良臣,以助圣化。三,今年少之岁,当旱,夏必有水,宜遵前典,惟节惟约。四,去年八月,荧惑出入轩辕,宜简出宫女,恣其姻嫁。五,去年闰十月,有白气从西方天苑趋参左足,入玉井,恐立秋以后,将有羌寇畔戾之患,宜豫告诸郡,严为备御。六,今有十四乙卯,白虹贯,宜令中外官司,并须立秋然后考事。七,汉兴以来三百三十九岁,于时三期,宜大蠲法令,有所变更。王者随天,譬犹自徂夏,改青服绛也。自文帝省刑,适三百年,而轻微之,渐已殷积。王者之法,譬犹江、河,当使易避而难犯也。”

  [1]季,正月,顺帝下诏,命公车征召郎,询问有关天象变异之事。郎上书说:“三公在上与天之台阶相应,在下和帝王同等重要,政治离开正道,则寒违反时节。现在身居朝廷显职的人,只知争相请托,谋求高位,享受丰厚的俸禄,却不知忧国忧民。他们整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甚至佯装卧病在,贪图安逸,可是,一旦接到封官授爵的策书,能得到皇帝的赐钱时,则会重新从病上爬起来了。患病为何那么容易而痊愈又那么迅速!采取这种态度,想要消除灾难,建立太平盛世,怎么能够作到?现在举荐州牧和郡太守,全都委托三公负责。既然州郡属吏不能称职,就责备州牧和郡太守;那么州牧和郡太守有过失,又为何不去责备举荐他们的人?而陛下不仅不责备举荐者,反而更加优待他们,这就滋长他们怠慢政事的劣习,愈演愈烈。正如俗语所说:‘大网疏,小网密,’即朝廷要求三公过于宽缓,而责备州牧、郡太守,又过于严急。三公不是我的仇人,我也不是疯子在这里发狂,我所以发愤忘食,不断地恳切陈辞的原因,实在是惦念朝廷,希望达到兴盛和太平。我的奏书不选择言词,我就是死,也不敢怨恨!”于是,向朝廷提出七项建议:“一,皇帝坟墓园陵失火,应该体恤老百的劳苦,停止修缮的差役。二,立以后,气候寒,不合时节,应该选择良臣,辅佐圣王教化。三,今年是少之年,季当有旱灾,夏季必有水患,应该遵照以前的典章制度,厉行节约。四,去年八月,火星出入轩辕星座,应该挑选合乎释放条件的宫女出宫,准许她们自由婚嫁。五,去年闰十月,有白色的云气从西方天苑星座向着参宿的左足移动,进入玉井星座,恐怕立秋以后,将有西羌进犯和反叛,应该事先通知有关各郡,严加守备防御。六,本月十四乙卯,白色的虹穿过太阳,应该下令朝廷和地方官府,一律等到立秋以后,再审理诉讼。七,汉朝建立以来,迄今三百三十九年,已经超过了三个周期,应该大幅度删除修改法令,有所变更。圣明的君王,应该顺应天心,犹如由入夏,大地去青色衣服,改穿绛衣服。自从文帝减轻刑罚,已三百年了,然而那些微小的令,已渐渐积少成多。圣明君王的法令,犹如长江和黄河,应该使百姓容易避开,而难于冒犯。”

  二月,复上书荐黄琼、李固,以为宜加擢用。又言:“自冬涉,讫无嘉泽,数有西风,反逆时节,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荐祭山川,暴龙移市。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已。若令雨可请降,水可攘止,则岁无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书奏,特拜郎中;辞病不就。

  二月,郎再次上书举荐黄琼、李固,认为朝廷应对他们二人加以擢用。又说:“自去冬到今,一直没有降雨,并且多次刮西风,违反了时节,朝廷忧虑,到处祈祷,祭祀山川,在烈之下,舞龙过市,祈求上天降雨。我曾经听说,上天虽然爱护万物,但决不会为虚伪的祈求所感动。灾异是针对人世而降的,最重要的在于责备自己。如果人们一祈求天就降雨,或者一祭祀就没有水灾,岂不是年年丰收,太平可以坐到?然而,灾害所以不能停息,是由于病源并不在这里。”奏忆呈上后,顺帝拜授郎为郎中,郎称病,不肯就职。

  [2]三月,使匈奴中郎将赵稠遣从事将南匈奴兵出击鲜卑,破之。

  [2]三月,使匈奴中郎将赵稠派从事率南匈奴军队,出攻击鲜卑部落,将其击破。

  [3]初,帝之立也,母宋娥与其谋,帝封娥为山君,又封执金吾梁商子冀为襄邑侯。尚书令左雄上封事曰:“高帝约,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帝封江京、王圣等,遂致地震之异。永建二年封阴谋之功,又有食之变。数术之士,咸归咎于封爵。今青州饥虚,盗贼未息,诚不宜追录小恩,亏失大典。”诏不听。

  [3]当初,顺帝被立为皇帝,妈宋娥曾参与密谋,顺帝便封她为山君。另外,又封执金吾梁商的儿子梁冀为襄邑侯。尚书令左雄上密封奏章说:“高帝曾经约定,非姓刘的不封王,非有功的不封侯。安帝封江京、王圣等人,于是导致地震的灾异。永建二年赐封参与密谋的功臣时,又有食的灾变。天文、历法和占卜之士都把这些灾害的原因归罪于封爵。而今,青州正发生饥馑,盗贼还没有平息,实在不应该顾念小恩,而使大典受到伤害。”顺帝下诏,不予听从。

  雄复谏曰:“臣闻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恶谗谀,然而历世之患,莫不以忠正得罪,谗谀蒙幸者,盖听忠难,从谀易也。夫刑罪,人情之所甚恶,贵宠,人情之所甚,是以时俗为忠者少而习谀者多;故令人主数闻其美,稀知其过,而不悟,以至于危亡。臣伏见诏书,顾念阿母旧德宿恩,特加显赏,按尚书故事,无母爵邑之制,唯先帝时阿母王圣为野王君,圣造生谗贼废立之祸,生为天下所咀嚼,死为海内所快。桀、纣贵为天子,而庸仆羞与为比者,

  以其无义也;夷、齐为匹夫,而王侯争与为伍者,以其有德也。今阿母躬蹈俭约,以身率下,群僚蒸庶,莫不向风;而与王圣并同爵号,惧违本,失其常愿。臣愚以为凡人之心,理不相远,其所不安,古今一也。百姓深惩王圣倾覆之祸,民萌之命危于累卵,常惧时世复有此类,怵惕之念未离于心,恐惧之言未绝于口。乞如前议,岁以千万给奉阿母,内足以尽恩爱之,外可不为吏民所怪。梁冀之封,事非机急,宜过灾厄之运,然后平议可否。”于是冀父商让还冀封;书十余上,帝乃从之。

  左雄再次进谏说:“我曾听说,虽然没有一个君主,不喜爱忠良正直,而厌恶阿谀谄媚。然而,历代的忧患,无不是由于忠良正直而获罪,而阿谀谄媚的受宠。这大概是因为听忠直的言词困难,听阿谀奉承的话容易的缘故。犯罪服刑,甚为人心所厌恶;而富贵宠荣,甚为人心所喜好,所以,时俗风气都是做忠良正直的人少,习惯阿谀谄媚的人多。因此,让君主经常听到的,都是为他歌功颂德的话,而批评他的过错的话,却很难听到,君主执不悟,以至于 危亡。我拜读诏书,陛下眷念母宋娥过去的恩德,要特别加以重赏。但是,根据尚书台所掌握的成例,没有给母封爵食邑的制度,只有先帝时曾封母王圣为野王君,而王圣造谣陷害,酿成了罢黜皇太子的大祸。她在世时,遭到天下人的诅咒;身死时,天下人无不拍手称快。夏桀王和商纣王贵为天子,可是,连奴仆都羞于与他们为伍,是因为他们暴无道。伯夷和叔齐是卑小民,而王侯都争着与他们为伍,是因为他们有崇高的品德。而今,母宋娥亲身实行节俭,以身作则,朝廷文武百官和全国百姓,无不闻风仰慕。而竟然和王圣一样,封爵赐号,恐怕违背她本人的节,不是她的宿愿。我认为,凡是人心,按理都不会相差很远,母也会于心不安,古今是一样的。百姓对于王圣颠覆国家的祸害,记忆犹深,人民的性命,危如累卵,常常害怕今世会再出现王圣这类人,警惕之心并没有消失,恐惧之言还在口中不断地议论。请求陛下采纳我从前的建议,每年供奉母一千万钱,对内足以尽恩爱的娱,对外可以不遭到吏民的责怪。梁冀的封爵不是紧急的事,应该等到度过这段灾难时期,然后讨论是否可行。”于是,梁冀的父亲梁商,辞退朝廷给梁冀的封爵,前后上书十余次,顺帝才允许。

  夏,四月,已亥,京师地震。五月,庚子,诏群公、卿士各直言厥咎,仍各举敦朴士一人。左雄复上疏曰:“先帝封野王君,汉地震,今封山君而京城复震,专政在,其灾尤大。臣前后瞽言,封爵至重,王者可私人以财,不可以官,宜还阿母之封以灾异。今冀巳高让,山君亦宜崇其节。”雄言切至,娥亦畏惧辞让;而帝恋恋不能已,卒封之。

  夏季,四月己亥(二十九),京都洛发生地震。五月庚子(初一),顺帝下诏,命三公、九卿等朝廷大臣,对朝政直言不讳地提出批评,并各向朝廷荐举一名淳真朴实之士。左雄又上书说:“先帝封王圣为野王君,汉郡发生地震,而今陛下封宋娥为山君,京都洛以发生地震。女人握权,灾难尤其严重。我前后说了许多犹如瞎子一样的妄言,是为了提醒陛下注意,封爵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帝王可以因私情赏人钱财,不可以因私情赏人官爵,应该让母宋娥归还封爵,用以堵灾异。而今,梁冀已经高姿态地让还封爵,山君也应该尊重她原本的节。”由于左雄措辞至为烈恳切,宋娥也很畏惧,表示辞让。可是,顺帝仍眷恋不已,终于赐封。

  是时,大司农刘据以职事被谴,召诣尚书,传呼促步,又加以捶扑。雄上言:“九卿位亚三事,班在大臣,行有佩玉之节,动则有庠序之仪。孝明皇帝始有扑罚,皆非古典。”帝纳之,是后九卿无复捶扑者。

  这时,大司农刘据因职事受到谴责。他应召到尚书台,被人大声吆喝催促快走,还遭到殴打。左雄上书说:“九卿的地位,仅次于三公,在大臣行列中,行有佩玉的礼节,动有学校的礼仪。明帝时,才开始有扑打大臣的处罚,但全不是古典的制度。”顺帝采纳。从此,九卿不再受到殴打。

  [4]戊午,司空王龚免。六月,辛未,以太常鲁国孔扶为司空。

  [4]戊午(十九),司空王龚被免官。六月辛未(初二),擢升太常、鲁国人孔扶为司空。

  [5]丁丑,雒宣德亭地坼,长八十五丈;帝引公卿所举敦朴之士,使之对策,及特问以当世之敝,为政所宜。李固对曰:“前孝安皇帝变旧典,封爵阿母,因造妖孽,改嫡嗣,至今圣躬狼狈,亲遇其艰。既拔自困殆,龙兴即位,天下喁喁,属望风政。积敝之后,易致中兴,诚当沛然,思惟善道,而论者犹云‘方今之事,复同于前’;臣伏在草泽,痛心伤臆!实以汉兴以来三百余年,贤圣相继十有八主,岂无阿之恩,岂忘贵爵之宠?然上畏天威,俯案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虽有大功、勤谨之德,但加赏赐,足以酬其劳苦;至于裂土开国,实乖旧典。闻阿母体谦虚,必有逊让,陛下宜许其辞国之高,使成万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岂天当然?但以爵位尊显,颛总权柄,天道恶盈,不知自损,故致颠仆。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曾不旋时,《老子》曰:‘其进锐者其退速也。’今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群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乎?又,诏书所以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廉者,以其秉威权,容请托故也。而中常侍在月之侧,声势振天下,子弟禄任,曾无限极,虽外托谦默,不干州郡,而谄伪之徒,望风进举。今可为设常,同之中臣。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千万,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窃闻长水司马武宣、开城门候羊迪等,无他功德,初拜便真,此虽小失而渐坏旧章。先圣法度,所宜坚守,故政教一跌,百年不复,《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刺周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今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之有北斗也。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气,运乎四时;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权尊势重,责之所归,若不平心,灾眚必至,诚宜审择其人,以毗圣政。今与陛下共天下者,外则公、卿、尚书,内则常侍、黄门,譬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安则共其福庆,危则通其祸败。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夫表曲者景必,源清者必洁,犹叩树本,百枝皆动也。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也。夫人君之有政,犹水之有堤防;堤防完全,虽遭雨水霖潦,不能为变,政教一立,暂遭凶年,不足为忧。诚令堤防穿漏,万夫同力,不能复救;政教一坏,贤智驰鹜,不能复还;今堤防虽坚,渐有孔。譬之一人之身,本朝者,心腹也,州、郡者,四支也,心腹痛则四支不举。故臣之所忧,在腹心之疾,非四支之患也。苟坚堤防,务政教,先安心腹,整理本朝,虽有寇贼、水旱之变,不足介意也;诚令堤防坏漏,心腹有疾,虽无水旱之灾,天下固可以忧矣。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论者厌,升娇芍玻 ±

  [5]丁丑(初八),京都洛的宣德亭发生地裂,长八十五丈。于是,顺帝召集三公九卿荐举的淳真朴实之士,让他们对策,并特别向他们询问当代的弊病和应该如何为政。李固回答说:“从前,安帝破坏传统的典章制度,赐给母王圣封爵,因而使王圣得以兴风作,竟至改变皇太了的继承地位,以致使陛下陷于危境,亲遇艰险。现在,陛下既已摆困境,高升帝位,,天下人民,抬头张口,渴望善政。政治腐败到了极点之后,反而容易成就中兴大业。诚然应该放宽襟,谋求实行善政。可是,人们还是议论说:现在的事,仍是跟从前一个样。我在草泽民间,听到这种议论,痛彻心肝!自从汉王朝建立,迄今已有三百余年,圣贤世代相继,共有十八位帝王,有哪一位帝王没有母的恩情?难道都不知道给母尊贵的封爵?只是因为畏惧上天的威严,而又考查经典,在大义上不许可这样做,所以,才没有赐给母封爵。现在,宋母虽有大功,而又有勤劳谨慎的大德,但是只要加以赏赐,就足够报答她的劳苦。如果分割土地,建立封国,的确是违背汉朝的传统制度。听说宋母秉谦虚,定会辞让,陛下应该赞许她辞让封国的高贵品德,使她成全万安之福。皇后、妃妾之家,所以很少能够保全的原因,难道是他们天自然恶?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封爵太尊,官位太高,又总揽权柄。天道厌恶盈,而他们却不知道自我克制,所以导致衰败。先帝宠爱阎皇后及其家属,封爵和官位赏赐得太快

  ,所以不久就遭受大祸。正如《老子》所说:‘凡是前进太快的,后退也一定很快。’现在,梁商的女儿身为皇后,按照《礼经》所说,天子不把子的父母当作臣属。所以,对梁商本人尊之以高爵,还是可以的。然而,梁家的子弟晚辈却兼有荣耀和显贵,明帝永平年间和章帝建初年间的旧例,恐怕不是这样的。陛下应该命步兵校尉梁冀,以及梁氏家族中担任侍中的人,仍退回到原来所居的黄门之官,使权力离开外戚,归还国家,岂不是一项美政?再说,诏书之所以止侍中、尚书以及宫廷中其他官吏的子弟,不得为吏、不得被州郡官府举荐为孝廉,是因为他们手中把持着威势和权力,可以私相请托的缘故。而中常侍在皇帝和皇后身边,其声名和威势震动天下,他们的子弟享受俸禄,担任官职,都没有限度。尽管中常侍表面上保持谦让和沉默,不干预州郡官府,然而谄媚之徒望风举荐他们的子弟。因此,从现在起,也应该为他们设立固定的令,和宫廷中其他官吏一样。过去,馆陶公主请求任命她的儿子为郎,明帝没有答应,仅赏给她一千万钱。明帝之所以不在乎巨额赏赐,而在乎小小官位,是因为如果任命官吏失才,将会危害百姓。我又听说,长水司马武宣、开城门候羊迪等,没有其他的功劳和品德,刚一任命,没有经过试守一年,便直接担任官职,这虽然只是小的失误,但却逐渐破坏了过去的规章。先朝圣王制订的法令制度,后代君主应该坚决遵守,无论政事或教化,一旦遭到破坏,一百年都难恢复。《诗经》说:‘上帝反反复复,百姓尽受劳苦。’用以讽刺周厉王擅自改变祖宗的法令制度,使下民都深受其害。而今,陛下有尚书,就像上天有北斗。北斗是上天的喉舌,尚书也是陛下的喉舌。北斗掌握元气,运行四时。尚书接受天下奏章,传达君王诏命,将政令颁布到全国,权力至大,威势至重,责任至巨,如果尚书不公平正直,灾难一定降临,的确应该审慎加以选任,使尚书能辅佐君王,推行善政。而今,和陛下共同治理天下的官吏,在朝廷,则有三公、九卿、诸位尚书,在宫廷,则有常侍、黄门,犹如一个大门之内的一家之事,平安时大家共同享福,危亡时大家共同遭殃。州刺史和郡太守、封国相,对外代表朝廷统管职事,对内受朝廷法制的约束。标竿弯曲,测出的影必然歪斜;水源明澈,水必然清洁,犹如一敲击树,整棵树的枝叶都会摇动。这样说来,朝廷号令,岂能失误?维护治理天下的法令和制度,是当今最迫切的任务。君王管理妥善,犹如河川之有堤防。堤防完整,虽遭连绵大雨和水涝,也不会成灾。政事和教化一经确立,即令暂时遇到荒年,也不必忧虑。如果让堤防穿孔,虽万人同心协力,也无法再挽救。政事和教化,一旦遭到破坏,即令贤人智者上下奔走,也不能重新恢复。现在,堤防虽然坚固,但已渐渐有了孔。犹如一个人的身体,朝廷是心腹,州郡是四肢,心腹发生病痛,则四肢不能举动。所以,我所忧虑的,在于心腹的疾患,不是四肢的毛病。如能巩固堤防,致力于政治教化,先安定心腹,整顿朝廷,尽管有盗匪寇贼,水灾旱灾,也不足以放在心上。如果堤防被破坏,心腹有病,尽管没有水旱灾害,天下却实在令人担忧了。还有,应该罢黜宦官,削减他们权力,仅保留品德方正的常侍二人,在左右听候驱使;再保留有才智和高雅的小黄门五人,在殿中供职。如此,批评自会停止,就会达到天下太平。

  扶风功曹马融对曰:“今科条品制,四时令,所以承天顺民者,备矣,悉矣,不可加矣。然而天犹有不平之效,民犹有咨嗟之怨者,百姓屡闻恩泽之声而未见惠和之实也。古之足民者,非能家赡而人足之,量其财用,为之制度。故嫁娶之礼俭,则婚者以时矣;丧祭之礼约,则终者掩藏矣;不夺其时,则农夫利矣。夫子以累其心,产业以重其志,舍此而为非者,有必不多矣!”

  右扶风功曹马融回答说:“现在,各种法令条规,以及夏秋冬等四时的令,用来承受天命,顺应民心的,都已具备,而且很完整,不能再有增添了。可是,上天仍然有不平的反应,百姓仍然嗟叹抱怨,原因在于,百姓虽多次听到朝廷要施行善政的声音,却没有见到善政的实惠。上古所谓使人民富裕,并不是能做到家给人足,而只是酌量财富的多少,制定适当的用度。所以,出嫁和娶的礼节俭省,男女就可以及时婚配。丧葬和祭奠的礼节简单,死者就可以及时掩埋。只要不误农时,农夫就能取得好的收成。既有子儿女的牵挂,又有家庭财产的顾虑,抛弃这些而去为非做歹的人,即使还有,也肯定不多了。”

  太史令南张衡对曰:“自初举孝廉,迄今二百岁矣,皆先孝行;行有余力,始学文法。辛卯诏书,以能章句、奏案为限;虽有至孝,犹不应科,此弃本而取末。曾子长于孝,然实鲁钝,文学不若游、夏,政事不若冉、季。今使一人兼之,苟外有可观,内必有阙,则违选举孝廉之志矣。且郡国守相,剖符宁境,为国大臣,一旦免黜十有余人,吏民罢于送之役,新故际,公私放滥,或临政为百姓所便而以小过免之,是为夺民父母使嗟号也。《易》不远复,《论》不惮改,朋友交接且不宿过,况于帝王,承天理物,以天下为公者乎!中间以来,妖星见于上,震裂著于下,天诫详矣,可为寒心!明者销祸于未萌,今既见矣,修政恐惧,则祸转为福矣。”

  太史令、南郡人张衡回答说:“自从创立荐举孝廉制度,迄今已有二百年之久,都是优先修养孝行,有了孝行,仍有余力,才开始学习法令条文。而陛下颁布的辛卯诏书,却限于能读懂经书的章节和句子,会写上奏皇帝的表章。虽有大孝,还是不能应选,这是弃本逐末的办法。曾参对父母至孝,然而,实在迟钝笨拙,论文学不如言偃、卜商,论政事不如冉有、仲由。现在想使一个兼备这些本领,纵然外表可观,内在必有欠缺,这就违背选举孝廉的本意了。而且,郡太守和封国相,接受朝廷的任命,负责维护所辖境内的安宁,是国家的大臣,却一下子被罢黜了十余人,官吏和人民都疲于送往来的差役,新旧交接时,公私发放浪费。有些人本来治理得不错,深得百姓的好感,却因一点小过,将其免职,这是强夺人民的父母,使他们哀叹。《易经》上说:不要走得太远才回头。《论语》上也说:有错不要害怕改正。连朋友之间相,都不应该包庇过失错误,何况帝王承受天命,治理万物,以天下为公呢!今年上半年以来,天上出现妖星,地下发生地震,上天的警告,已经非常明显,令人寒心!聪明的人,当灾祸还没有萌芽时,便把它消灭。而今,灾祸已经出现,应该心怀恐惧地整顿朝政,才会转祸为福。”

  上览众对,以李固为第一,即时出阿母还舍,诸常侍悉叩头谢罪,朝廷肃然。以固为议郎;而阿母、宦者皆疾之,诈为飞章以陷其罪。事从中下,大司农南郡黄尚等请之于梁商,仆黄琼复救明其事。久乃得释,出为洛令,固弃官归汉中。融博通经籍,美文辞;对奏,亦拜议郎。衡善属文,通贯六艺,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历算,作浑天仪,著《灵宪》。恬,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

  顺帝看了大家的对策,以李固为第一名,并立即命母宋娥搬出皇宫,回到她自己的私舍。各位中常侍都向皇帝叩头,请求恕罪,朝廷一片肃然。于是,任命李固为议郎。然而,母宋娥和宦官都非常痛恨李固,于是伪造匿名黑信,罗织罪状,诬谄李固。顺帝下令查办李固,诏书没有经过尚书台而直接下达。大司农、南郡人黄尚等请求梁商营救,尚书仆黄琼进行挽救,重新辩明事实真相。过了很久,李固才被释放,调离朝廷担任洛县县令。李固辞官,回到故乡汉中。马融十分博学,精通儒家经书,文辞也很优美,对策后,也被任命为议郎。张衡擅长撰写文章,通晓礼、乐、、御、书、数六艺,虽然才华盖世,但毫不骄傲。他善于制做灵巧的装置,尤其致力于研究天文、、历ā⑺闶醯龋圃臁盎胩煲恰保小读橄堋贰U藕庑郧樘竦幌勰绞姿氐娜倩还螅凰H喂僦埃嗄暌膊患ā£

  [6]太尉庞参,在三公中最名忠直,数为左右所毁。会所举用忤帝旨,司录承风案之。时当会茂才、孝廉,参以被奏,称疾不会。广汉上计掾段恭因会上疏曰:“伏见道路行人、农夫、织妇皆曰:‘太尉参竭忠尽节,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群之间,自处中伤之地。’夫以谗伤毁忠正,此天地之大,人臣之至诫也!昔白起赐死,诸侯酌酒相贺;季子来归,鲁人喜其纾难。夫国以贤治,君以忠安;今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贤,愿卒宠任以安社稷。”书奏,诏即遣小黄门视参疾,太医致羊酒。后参夫人疾前子,投于井而杀之;雒令祝良奏参罪。秋,七月,已未,参竟以灾异免。

  [6]太尉庞参,在三公之中,声名最为忠直,曾多次遭到皇帝左右的诋毁。一次,正遇上所举用的人和皇帝的旨意相抵触,司隶校尉便顺着风向,对庞参进行弹劾。当时,朝廷正召集茂才和孝廉,庞参因遭到弹劾,于是声称有病,没有出席。广汉郡上计掾段恭乘与会之机上书说:“我看到,道路上的行人、农夫、织妇都说:‘太尉庞参,竭尽忠节,只因为他奉行正直之道,不肯委曲已意去奉承别人,孤立于那群之徒中间,使自己处于被中伤的境地。’陷害忠良,这是天地间最大的忌,君主最重要地戒律。过去,白起被自杀,各国的国君斟酒祝贺。姬友来归附,鲁国人庆他来拯救国难。国家任用贤能,才可治理;君王依靠忠良,才会安全。而今,天下之人都庆幸陛下有庞参这样忠良和贤能的辅佐,希望陛下最终还是宠信他,以此来安定国家。”奏章呈上后,顺帝下诏,立即派遣小黄门代表皇帝问候庞参的病情,并派御医送去羊和酒。后来,庞参的后忌恨前的儿子,将其投入井中谋杀,于是洛县令祝良上奏弹劾庞参有罪。秋季,七月已未(二十),庞参终以天降灾异而被免官。

  [7]八月,已巳,以大鸿胪施延为太尉。

  [7]八月已巳(初一),擢升大鸿胪施延为太尉。

  [8]鲜卑寇马城,代郡太守击之,不克。顷之,其至犍死。鲜卑由是抄盗差稀。

  [8]鲜卑进犯马城,代郡太守率军讨伐,未能取胜。不久,鲜卑首领其至犍去世。从此以后,鲜卑对内地的抢劫和扰,较以前减少。 HuTUxS.com
上一章   资治通鉴   下一章 ( → )
资治通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历史小说,资治通鉴最新章节 状态:完结 更新时间:2017/3/25。糊涂小说网由机器人自动收录或者网友发布、本作品的社区话题、书库评论,与www.hutuxs.com立场无关!